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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_5

  沈家公子窝藏纵火犯已是大罪,窝藏的还是烧了柴家的纵火犯,那可真是天大的血霉!
  那人缓缓睁眼,语气较刚才略显虚弱:“别晃,我躺会儿就好。”
  沈翎已沾了一手鲜血:“身上都开一个窟窿了,躺会儿会死好么!”忽地撞上他的眼神,沈翎顿时手心冒汗,“原来……是你。”
  这气味,这声音,这眼神……根本就是那天在绛花楼救下他的流浪汉!
  “你是故意的。”沈翎恍然大悟,这厮上他的车驾,完全是阴谋。
  “给你报恩的机会。”那人唿出一口气,顺带一口血,像是呛着,却不咳半声。
  第5章疼死小爷
  沈翎懒得听他胡诌,报不报恩全凭自由,哪有像他这样送上门来强迫的?看他这副德行,八成是死赖着不走了。
  十六年来,沈翎过得安乐,哪里见过一个人流这么多血?目测这人下一刻便会一命呜唿,到时候他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
  想到种种后果,又见他合眼,沈翎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拎起他衣襟:“不准死!”
  “怎么,想通了?”
  沈翎咬牙切齿地盯着这张脸,看他除了失血过多,根本就是活得很健康,连说话也不带喘气。手劲又加深几分,他松垮的衣襟被拉开一条缝。
  健壮的胸肌沾着血污,血污之后,是一幅半掌大小的墨纹朱雀。
  “这是!”沈翎瞪大双目,双手颤抖,耳边响起生母说过的那些。
  “朱雀雕题。”那人漫不经心地解释。
  “我知道。”沈翎松手,顺手拿御寒的毯子覆在他身上,“你躺着吧。”
  “你……”那人眼底透出些许不自然的疑惑。
  车驾又勐地一震,沈翎一头磕上车壁,怒得一吼:“不想混就给小爷滚!”
  阿福探身进来,不敢为车夫多作辩解,只见车晃地连卷在一旁的毯子都散了:“二少爷,柴家的武侍似乎追来了。”
  沈翎下意识坐正,恰好挡住身后那坨东西:“柴廷又想开宴了?”
  车夫突然惊叫,阿福忙斜身出去,又探回车内。短短一个来回,居然面色煞白:“二、二少爷,我们车、车下都、都、都……”
  沈翎被他卡得头疼:“舌头捋直了说。”
  阿福额冒冷汗:“二少爷,我们车下都是血,不,一路上都是!”
  沈翎揉了揉额角,故作镇定地摆手:“淡定。你先出去,小爷与他们说。”
  阿福刚退身出去,繁杂的马蹄声便由远而近,转瞬将沈翎的车队团团包围。
  那人从毯子里探出头:“是我疏忽了。”
  沈翎一言不发,徒手握起茶壶,往木盘里狠狠一砸。碎片刺入皮肉,鲜血迸出!
  “你在做什么!”
  “少废话。要躺就躺着!”
  话是说得很有气魄,抓碎片也抓得不带犹豫。可是,沈翎委实有点后悔,真是太疼了。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无论下人还是狐朋狗友生怕他伤着,十六年来最严重的伤,也不过是蹭破小指节的皮,像今日这般血流如注,还是头一回。
  厚重的车帘被长刀挑开,柴府的武侍头子盯着一脸痛色的沈翎发怔。
  此时寒风骤起,大雪纷纷而落,无数冰屑刮进车舆,沈翎打了个哆嗦。他明白自己的表情一定狰狞得难看,勉强挤出一句话:“有事吗?”
  “沈二公子为何伤得如此?”武侍头子侧头去看阿福,“你家公子伤成这样,你做下人的不知道?”
  “二少爷……伤了?”阿福茫然地探进脑袋,见方才还安然无恙的沈翎竟然满手是血,伤重处,似还见了掌骨,“二、二少爷,你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叫大夫!疼死小爷了!还有那个车夫,明天就给小爷滚!到底会不会赶车,这么大条道,也能压着石头!”沈翎忍痛怒吼,全然是肺腑之言,一贯怕疼的他,竟也因此演足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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