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史上最倔强病人
传出怒吼声的病房门洞开着，许超扭头朝里面看去，发现房间里塞满了白大褂。
许超曾经在医院实习过，了解医院的运作，一看就知道这至少是有主任级别的大医生在查房。
普通管床医生查房根本没有这气势。。
许超急着去找那些混蛋给岳父报仇，也没往心里去，径直往前走，可是就在此时，病房里又传出一声咆哮：“小风，给我去医生网站，平台，广撒英雄帖，谁如果能减轻我这条腿的症状，我给他一百万！谁能治好我这条腿，我给他五百万！我就不信天下无人治好我的腿！”
许超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正缺钱呢！
一百万……五百万……太特么诱人了！
昨天晚上他岳父曾经警告他，不要打算给他报仇。
古仁是个古板到仿佛不知变通的人，用他的话说，那些混蛋打人自然不对，但是向文清欠钱不还同样不对！
那些混蛋打断了他的腿，自然有法律惩罚他们，但是向文清该还的钱还得还！
各账各归，一码归一码，公平，也符合契约精神。
许超不认可岳父的理论，但是他心中也清楚，如果向文清不把钱还上，这件事就没个完。而且如果岳母替她老闺蜜还了款，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对方的诊所。
他现在已经能使用许家医术，不需要再去捡破烂了。
所以，他倒回身来，便进入了房间。
没有人注意到悄悄溜进来的许超，他的视线穿越一帮白大褂的缝隙，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一个老头。
老头大约七十多岁年纪，面色晦暗，有一层黑气凝聚，许超视线下移，当看到老头果露在被子外面的两条腿，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只见老头的一双脚已经青紫淤黑，浮肿溃烂，有淡黄色的脓液从溃烂的地方流出，肌肉和神经组织坏死，出现了坏疽，好像两块烂肉上长满了霉菌，散发出腐肉的恶臭味，一眼看去，便让人头皮发麻，极为恐怖。
老人的病床边围着几名五十多岁的大牛医生，因为许超曾经在这所医院实习，所以认识其中几位，长得又矮又胖的是魏副院长，只矮不胖的是骨科主任，胖但很高的是内分泌科主任……
还有一个瘦高挑的医生，许超不认识。
一帮大牛显然是在会诊，无一例外，脸色都很难看——-任谁被骂了也不高兴。
旁边还有两名陪床的家属，一男一女，全都五十多岁，男的白衬衣，灰西裤，手腕上劳力士，整个人很有气势，女的也是珠光宝气，一副贵妇姿态。
两人一看就都是成功人士，也难怪老头张口就喊出一百万、五百万！
此时，穿灰西裤的男人正陪着笑脸给几名大牛医生道歉：“高主任，魏副院长，各位千万别忘心里去，我爸实在接受不了截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说完，他又小心的弯腰对病床上的老头说道：“爸，你不要这么激动，高主任可是我从京城请来大国手，平时都是负责国家领导人保健工作的，是全国最好的医生了，我们好歹得听听人家的意见啊。”
“我听你个龟儿子！滚！都给我滚！！我不管什么主任不主任，我就知道他们除了会锯掉我的腿，什么都不会！还是那句话，我宁可死，也不同意他们锯掉我的腿！”老头再次怒喝，这次的声音却小了一些。
灰西裤中年人有些无奈，只好又对瘦高挑的中年医生说道：“高主任，您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尽量保住我爸的腿？”
许超不认识的那位瘦高挑医生摇摇头，说道：“溃烂坏死的太严重了，只能尽快截肢，不然坏疽会继续蔓延，威胁生命……”
他的话没说完，病床上的老头便又激动起来，打断他的话道：“出院，老子要出院，王八犊子的，老子的腿原本只是稍稍发青，肿胀的难受，给你们治疗了两个月，竟然给老子治到截肢！我饶不了你们这群王八蛋！”
老人挣扎着下床，就要离开病房，谁都拦不住！
许超顿时看的心惊胆战！
他还想赚一百万呢，如果老人真的不顾一切下床离开，两条腿估计会真的废掉，到时候，就算是自己出手也无济于事了！
于是他下意识就说道：“老爷子千万别激动，其实您这腿不截肢也可以的。”
许超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当前的语境中却有些惊人，刺的人耳朵疼！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集中过来，脸上表情各异，有惊讶，有纳闷，但更多的却是恼火。
那老头却最喜欢听这句话了，不过当他探起身子，看清人群外面的许超时，却立刻变成了泄气的皮球。
老头虽然倔强，却也知道医学是经验学科，年老的医生比年轻的医生水平高，这是普遍规律，说话的年轻人貌似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而且还没穿白大褂，可能连医生都不是，能懂什么？
显然只是在逗他开心啊。
他直接将许超当成了同房病友的家属，把许超的话当成了对他的安慰，面部肌肉运动一下，嘴角扯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说道：“谢谢小兄弟吉言，可惜……，唉！”
许超立刻明白老头的意思，说道：“老爷子，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的腿真的不用截肢也有很大几率改善的。”
他没说治好，只说改善，也算谨慎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讥讽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许超吗？听说你毕业后不是捡破烂去了吗？什么时候又干回老本行了？”
许超眼眉一挑，发现说话之人他认识，两人一起在一附院实习过，许超看不惯他喜欢溜须拍马，实习的时候便和他闹过矛盾，关系一直很僵。
据说这哥们得知许超没找到工作，捡了破烂之后，还放了一挂一万响的大地红！
不过这哥们现在不是实习生了，已经是一名骄傲的规培生。
规培生讥讽了许超一句，又一脸谄媚的对又矮又胖的医生说道：“魏副院长，他叫许超，以前在咱们医院实习过的。现在听说职业捡破烂。估计是到医院来收破烂，顺便跑过来怀念一下当初的实习生涯。”
几名大医生本来也以为许超是病人家属，现在顿时明白了，这就是纯粹来捣乱的！
京城来的高主任，也就是那名瘦高挑医生，顿时皱皱眉头，讥讽道：“魏副院长，你们医院还真是奇怪，不但病人奇葩，这管理也很成问题啊，什么人都敢放进来。带进病毒来，出现交叉感染怎么办？”
因为那老头的闹腾，魏副院长本来就心情不好，此刻被京城来的御医一阵挖苦，脸上更是挂不住，立刻黑着脸冲许超喝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规培狗立刻走到许超面前，伸手将他向外赶，口中更是刻薄的说道：“许超，不是我说你，收破烂你就好好收呗，听说也是很有前途的职业，美国的破烂大王都进福布斯了呢，可是你别跑到这里找存在感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