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谁还有这个权利？
今晚的夜戏，比预想的还要晚了许多。
现场除了一些必要的演职人员，像夏琳这样的艺人总监，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她的助理小梅，拿着几份文件来到了她的房间。
“夏总监，这是几个艺人的合作意向书，您先过目一下。”
“嗯，先放这吧。”
夏琳站在窗边，手握一杯红酒，头也没回一下，不知望着窗外在想些什么。
“夏总监，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夏琳突然回过头，叫住助理小梅。
“哎，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夏琳摇晃着红酒杯，慢悠悠地问道：“那个小萌最近在干什么？”
“她每天都在剧组工作，没有出去过。”
“如果她出去了，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做。”
“好，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
正当小梅再次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好像她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夏总监，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那个被您骂哭好几次的小姑娘了，好像叫……雨馨的那个。”
夏琳的嘴角隐约有一丝弧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刚刚又骂了她。”
“我刚看她还躲在墙角哭呢。”
夏琳摇摇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哼，这年头，一个新人，戏还真是多啊，可谁让她在我手底下，她就只能看我的眼色。”
小梅微微俯身，谄媚地笑着说：“夏总监，反正明天许总就要走了，易哥也不在，整个剧组就是您说了算了，还有谁敢不看您的眼色。”
夏琳放下酒杯，得意的笑容里，隐藏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
“那是当然，现在除了我，谁还有这个权利呢？”
夜，因为忙碌而显得喧闹起来，片场也被各种灯光映得亮如白昼。
远离灯光的阴暗角落，一个小姑娘埋头蹲在那里。
童小言已经观察了那个小姑娘许久。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生怕自己吓到了她。
“小丫头，干嘛一个人躲在这哭啊？”
那小姑娘慌忙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抬起头。
“童老师。”，她娇弱的声音依旧哽咽着。
“你就叫我童姐吧，老师老师得叫，我还真是不习惯。”
“嗯……童姐……”
童小言把她扶到旁边的长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叫……雨馨，对吧？”
“嗯。”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挨骂了？”
其实刚刚雨馨又被夏琳骂了的事情，童小言已经听娜娜说了。
从之前那次看到她被夏琳骂，再到现在，童小言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对梦想的渴望，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管她的恐惧是不是来自夏琳，现在，童小言都不想再跟她提起那个名字。
听到童小言的问题，雨馨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滑落。
“都是我自己不好，又惹夏总监生气了。”
童小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雨馨。
“给，吃点甜的，心情立马就会好很多。”
或许是平时在剧组太过小心翼翼，雨馨的手始终不敢伸手去拿。
“拿着吧，你相信我，很管用的。”
“谢谢童姐。”
看着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雨馨，童小言也明朗地笑了起来。
她轻声安慰雨馨说：“你刚刚演得那段我在旁边都看到了，其实作为新人来讲，已经很不错了，比起之前，进步也特别明显。”
“可是，我还是害怕自己会拖了大家的后腿。”
“你呢，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如果这种上进心让你变得焦虑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雨馨死死地咬着嘴唇，就像是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表现得更好，让别人挑不毛病。”
童小言轻轻地拍了拍雨馨的肩膀，就好像和朋友聊天那样，语气轻松。
“雨馨，你知道吗，作为编剧，我不属于那种有天赋的人，脑子呢，也不是很聪明，所以刚毕业跟组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也没少挨骂。”
雨馨擦擦眼泪，半信半疑地看着童小言。
“童姐，你也挨过骂吗？”
“当然了，工作出错了，要挨骂，说错话了，要挨骂，甚至有时候上司心情不好，我也要挨骂。”
童小言笑盈盈地讲出这些，丝毫看不出那段日子所受的委屈对她有什么影响。
雨馨声音很小，弱弱地问说：“童姐，那你当时是不是也很难过？”
童小言笑着点了点头：“我啊，我何止是难过啊，有时候我都恨不得咬死那个折磨我的人。”
雨馨终于被童小言逗得破涕为笑。
童小言继续轻声说道：“不过我有我的动力啊，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那个动力，就不觉得委屈了。”
雨馨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童姐的那个动力是……许总吗？”
童小言笑盈盈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丝暖意。
“嗯，就是许诺，我就是靠着他给我的力量，一直走到了今天。”
“真好……”
童小言也真是印证了传说中的那句话，正经不过三秒。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嘚瑟起来。
“不过也是我脸皮厚，挨骂就骂嘛，如果是我的错，下次记住不犯就好了，如果不是我的错，我就回去写日记骂那个骂我的人，我那个上司啊，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骂过他什么。”
雨馨手指抵在唇边，偷笑说道：“童姐，没想到你以前这么……调皮……”
童小言的屁股往后挪了挪，两只小脚丫不停地“踏着浪”。
“哎呀，苦中作乐嘛，生活那么难，总要找一个出口给自己，不然？人不闷死了。”
雨馨不可置信地看着童小言：“苦中作乐……童姐，我……我也可以这样吗？”
自从进组开始，雨馨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所有的神经都绷得太紧，苦中作乐，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当然可以了，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太苛责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来，如果天生就会演戏，岂不是人人都和你可一姐一样拿影后了？”
雨馨忽地低下头，一股悲伤又突然涌了上来。
“童姐，我真的很羡慕你，我没有你勇敢，也没有你潇洒。”
童小言没有说话，她抬起头，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抬头看过天上的星星了。
渐渐的，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其实，我的勇敢和潇洒都是因为那颗星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