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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聚头

  这一场晚宴,似乎是宾主尽欢,最起码云雅觉得很满意,因为她找到了自己查出真相的突破点,郭进也比较满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终于攀上了云雅。
  甚至郭淮都觉得满意,安暖暖对于他的态度似乎不如最初那样的僵硬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离开宴会之后,郭进用手指点点郭淮,示意郭淮跟着自己离开,郭淮眼观鼻鼻观心的跟上了郭进。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夜色宁静,郭进的声音似乎转瞬间就能够消失在黑暗中,但是却又像是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更加的响亮起来了。
  郭淮看着郭进的背影,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个成语,叫做望其项背,意思是能够看到前人的后背,说明这个人跟前面的人差距还不是很大。
  但是郭淮觉得,自己明明就能够看到郭进的背影,却怎么都摸不到郭进的衣角。
  他抬头看看星空,冬天的风极为凛冽,这个时候的星空,就是一年中最清晰的时候,北方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北极星,古代的时候,总是叫这颗星星叫做北宸,意思就是北方的帝王。
  北极星也确实是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颗星的亮度超过了周围的好多星星,众星环绕着那一颗星,可不就是帝王吗?
  郭淮觉得,那颗星星就像是自己面前的父亲,就算是心中知道这个人是疼自己爱自己的父亲,但是还是会觉得有些距离感,这距离感产生的根源,是自己的无能。
  他是郭家的长子,在郭家这样传统的家庭中,几乎一出生就能够决定自己的未来了,那就是继承眼前的人的一切,成为掌控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寡头中的一员。
  如果他天资聪慧,如果他对于一切游刃有余,甚至如果他只是能够守城郭家的偌大基业,他大概都不会觉得有这样沉重的压力了。
  从小,不知道有多少郭家的族老对着他叹息,小的时候,郭淮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现在,终于知道了,大家都觉得他并不是那个适合接手郭家,能够带领着郭家走进一个新纪元的人。
  但是就算是不合适,立嫡立长不立贤,这就是事实。
  得到与此相反待遇的是他的嫡亲弟弟,也就是郭进,两个人的年岁差距并不算是很大,但是一个平庸无能,一个自小就光彩熠熠,偏偏平庸无能的那个人从生下来就已经主动了会成为领袖,而光彩熠熠的那个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一个辅佐者。
  这是不公平的,不止一个人对着郭进说过,当然这些都是背着郭淮,但是郭淮就是知道,他对于任何事情都不算是敏锐,唯独对于别人的目光,看法,一眼就能够看清楚。
  郭淮知道,许多人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郭大公子,但是背对着自己,都是叫自己蠢货的。
  但是自己就是对于某些事情不敏锐,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在尽力做好自己经手的每件事情了,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伏案工作的背影,但是有些天赋,并不是勤奋和努力就能够超越的,他费尽心思没日没夜的劳作一整个星期,想出来的策划案甚至不如郭江的灵机一动。
  他恨透了有这样一个处处都比自己强的弟弟,恨透了这样无时无刻不被对比着的世界。
  不止一次的,他想过,要不要自己干脆就不要做这个继承人了,将郭家拱手让给自己的弟弟好了。
  但是每次在面对郭进的失望之后,在面对自己弟弟的趾高气扬之后,他总是会觉得不甘心,一母同胞,甚至他要年长与郭江,为什么愚蠢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他们两个是真正的血肉同胞,为什么会有那样大的差别呢?
  这是他一直在问自己的,也是郭进有时候会责问他的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郭淮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做到郭江那种程度的,因此他在各种事情上更加努力了,但是成果总是非常的不明显。
  日复一日的自我压制,自我催眠,郭淮的心态早就已经在一根危险的绳索上了,那就是拼着一切,也要得到郭家的绳索。
  “想什么呢?”
  郭进有些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注定要继承自己家业的孩子,怎么就这样的愚钝不争气呢!
  郭淮回过神的时候,正对上郭进失望的眼神,心口一痛,简直是要喷出来一口血了。
  但是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压制了这一种心悸的感觉。
  “父亲。”
  “刚才问你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出来吗?”
  原因不外乎就是刚才我的自作主张,想要去搭上安暖暖。
  郭淮低下头,做出一副有错就改的虔诚模样,郭进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的性格比较积极主动,从来不曾有过像是郭淮现在这样任君处置的样子,自然看不惯郭淮这个样子。
  “因为你今天自作主张去交好安暖暖,安暖暖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并不是我们能够交好的人。”就算是交好也没什么用,安暖暖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利益,这样的人,无从下手去收买,在他们这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弱点的,怎么可能去收服呢?
  郭进的语气有些不满意,郭淮心中一紧,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郭进的不满意,因为这种不满意会加剧他的压力,甚至会让他一整晚都做恶梦。
  郭淮觉得自己心中的於气一股脑的冲上了头部,一句话脱口而出:“但是我觉得,应该去交好安暖暖,正是因为她的身份,什么都不缺,更应该搞好关系。”
  郭进很少从郭淮口中听到反驳自己的声音,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新奇,并咩有听清楚郭淮的声音,只是对着郭淮昂了昂下巴,示意郭淮自己说下去。
  郭淮也只是一时冲动,反应过来之后,本来想要对自己的父亲认错的,但是没想到换来了父亲这样的反应,瞬间就喜从心来。
  “父亲,我......”
  一着急,竟然更加说不出话来了,郭进皱皱眉头:“不要着急,慢慢说。”
  郭淮点点头:“父亲,我,我觉得......安议员并不是什么都不缺,因为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很多人应该都不会靠近她,在宴会里......”
  郭淮刚开始有些紧张,目光游移的看着地面上的光影,但是后来越说,越顺利,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郭进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许,顿时就有了勇气,顺顺利利的将自己想要说的东西全部都表达了出来。
  郭淮说完之后,郭进笑着点点头:“倒是有些道理。”
  郭淮的眼中就像是亮起来星光一样,这可是很少见的,郭进很少会夸奖郭淮,因为郭进对于郭淮的期望值是很高的,不管郭淮做的怎么样,在郭进眼中,都是不成熟的。
  但是这一次,因为郭淮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直显得十分的紧张,这就让郭进有些反思了。
  郭淮是以后要接管郭家的,自己一直对他那样的严厉,使得郭淮自己都没有自信了,总是这样畏首畏尾,怎么可能会有接手郭家的信心呢?
  这样想着,已经决定了等到郭淮讲完之后,自己要找机会夸奖他。
  在郭淮讲完之后,郭进本来觉得这个想法浅薄而又可笑,正要训斥郭淮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夸奖对方的,于是主动顺着郭淮的思路走了一遍。
  聪明的人大概就是只需要一个结果,就可以推理出无数毫无逻辑盲点的理由,这些理由甚至能够说服自己,郭进就是这样的人,因此,他在给郭淮想理由的时候,越想越觉得,郭淮讲的有道理。
  渐渐的不自觉的就说服了自己。
  郭淮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郭进,郭进轻咳了一声,虽然有些道理,但是毕竟还是不成熟的设想,算 了,这还是第一次郭淮敢于这样直接的对着自己反驳,所以就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
  “你很好!”
  郭进拍拍郭淮的肩膀,然后踱着步子离开了花园。
  郭淮仰头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忽然就觉得距离北极星极为近的一颗星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亮了起来,就像是自己此刻的心情,明亮了许多,在这夜色中的花园中,都显得有些待不住了。
  郭淮急于找人分享这件事情,所以就大步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院子角落的位置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百无聊赖的做着什么事情。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郭淮,似乎有些惊讶:“大公子今天心情很好?”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眼中还有脸上的神情中,全部都是笃定,郭淮哈哈的一笑:“还是你聪明。”
  那人正是张清,目前属于郭淮手下的谋士之首,不过现在郭淮的手下,也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张清心中有些想笑,郭淮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还问自己怎么知道他高兴的,当然是看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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