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林深时见鹿
赵锦瑟被保姆带上楼,我这才顺势观察了下房间的布局。
虽然不是别墅,但是个大复式,装修大气得当,看着不起眼,可材质却用的都是上好的红花梨实木。
财不外露?嗯,难怪赵父能明哲保身这么久!
小时候大院里有三个男人最为优秀,一个是赵父,一个是我们家老苏,还有一个是霍衍的父亲霍世民。
老苏就不用说了,努力拼搏了大半辈子,最后毁在了一个女人身上。等意识到自己错了,已经为时已晚。
霍世民的话,这句话我或许不当说,但却是事实,如果没有贺女士撑着,他或许不会有现在的排场,他表面看着刚性,但是骨子里,很弱。上惧老、下惧小、同龄还惧内,这一生,我个人认为他活的其实不算是很舒心。
至于赵父,抛开偏见不谈,他是三个男人里面最聪明的,不论是外在自身条件,还是内在‘素养’,都是三个男人当中的佼佼者。唯一的缺憾,就是他是个凤凰男,说的直白些,就是靠女人上位。
我正放任思绪乱飞,坐在沙发上的赵父慈笑着开口,“沫沫?嗯,这么多年不见,长大了,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顽皮,我记得小时候锦瑟就常被你吓哭。”
你看,多聪明的一个老男人,明明在赵锦瑟嘴里已经严重到被说成了是‘绑架’,但是到他嘴里,四两拨千斤,就成了两个晚辈闹着玩。
我也不是不懂让步的主,莞尔,上前,就着茶几上的紫砂壶给赵父茶杯里续茶,“赵叔叔,今天的事,是我太莽撞了,我借花献佛,敬您茶水赔罪。”
闻言,赵父也没拘谨,拿起茶杯,浅嘬一口,“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跟叔叔还来这套。”
说完,赵父放下茶杯,抬眼看我,“是为了你爸的事情来的吧?”
我如实点头,赵父沉默了会儿,开口,“你说你跟锦瑟也是,当初怎么能拿这件事打闹?”
赵父蹙眉,长叹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沫沫,你说你也是个聪明孩子,当初锦瑟拿这件事逼迫你离开白城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跟赵叔叔说一声?”
我,“……”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个时候居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怪我那个时候没跟他说一声?除非我是个傻子,才会相信他对赵锦瑟做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我嘴角勾了下,在他左手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赵叔叔,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全,您现在再责怪我也没用,我今天见您,就是想问您一句,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啊……”赵父身子坐直了些,陷入回忆。
说起当年的事,赵父倒是记忆犹新。当初有人找到赵父实名举报老苏,说老苏给人做假装。出于多年一个大院里的情分,赵父想都没想,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自己掏腰包给了那人一笔钱,这件事就算私了了。
“后来,我因为这件事联系过你爸,想询问他到底是不是情况属实,但是你爸那个人,你也知道,什么都不肯说,再加上我后来工作调动,实在太忙,这件事一来二去就被遗忘了。”赵父笑着说,倾身,拿茶杯,“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小崽子拿这个玩闹,这件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被摆到明面上。”
说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了?
赵父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表面听着合情合理,实际上漏洞百出。
赵父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打小听苏太太絮叨,可是听了不少。
他这个人,看权力看得比命还重要,这些年清廉的名声有一半是作秀,但也却是事实。
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他一件‘大义灭亲’的故事,据说,他小舅子在淮南一带犯了事,那个时候他刚好管辖那块,明明这件事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压下来,但是他没有,他特大义凛然的派人把他小舅子抓了,而且还在大会上多次批评。
当年的事,我记得,他老丈母娘似乎被活活气死了。
听来像个笑话,可从那会开始,赵锦瑟的母亲却再也没笑过。
话题扯的有些远,我一眼不瞬的看着赵父,抿唇,“赵叔叔,这件事我爸要是拖您下水,您会怪我爸吗?”
“哎,说不怪是假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怪他也没用。”说着,赵父爽朗一笑,“不过近几年,我确实挺累了,正好,我可以借此安度晚年,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被革职。”
在我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听赵父把权力描述的如此云淡风轻。
我笑笑,没吭声。
赵父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跟权利,把自己的亲小舅子都能送进局子公事公办,说他会为了跟老苏几年的邻居情份破例走后门,打死我都不信。
从赵家出来,我有意在小区里多站了会儿,老小区,但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赵父一生‘清廉’,这房子的钱,哪儿来的?
开车回家,苏点点正披着一块苏太太的丝巾站在沙发上扮演大侠,见我进门,用手里的小木棍自着我,“大胆歹人,还不束手就擒!”
“什么叫歹人?知道吗?”我站在玄关处换鞋,看着苏点点轻笑着问。
苏点点举着木棍的手渐渐收回,抓耳挠腮,“这个……,歹人就是……”
“就是坏人。”苏太太在一侧端着水果盘,边告诉苏点点答案,边往她嘴里塞了块水果。
苏点点嚼着水果点头,得意洋洋的看我。
这丫头倒是比我受欢迎,我给苏太太做女儿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
我往沙发旁走,苏太太情绪看着也平复了不少, 看到我,把手里的果盘推到我面前几分,“尝尝,前阵子你哥一个朋友从云南寄过来的,味道还不错。”
我看了眼盘子里被切成块的火龙果,没推辞,用牙签扎了一块,塞进嘴里。
嗯,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就是我有点好奇,苏哲什么时候交到了这么靠谱的朋友?他那群朋友我也不是没见过,大多都是些酒肉朋友。
“味道怎样?”苏太太靠过来问。
我点点头,“还不错,我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靠谱的朋友?”
苏太太神秘兮兮的又凑近我几分,整个人就差贴到我耳朵,“是女朋友。”
咯噔!
方才还觉得鲜甜的火龙果,突然间觉得失去了味觉。
苏哲交了女朋友?那小张?
或许是我表现太过明显,苏太太落在身侧的手猝不及防的掐了下我后腰,“我警告你,在你哥面前,少提那个小张。”
得,母女之间的温情说散就散。
我没跟苏太太做过多计较,一心想着老苏的事,简单冲了个澡后回卧室躺下。
廖名礼的电话打来的不是时候,我刚睡着,被他一通电话惊醒。
“喂?”我迷迷糊糊接过,抬起一侧手臂,用手背挡在眼前。
“苏姐,我到白城了,我刚才调查了下苏伯伯在丽江的案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廖名礼在电话里声音压低,周边,是嘈杂的环境。
“说。”提到老苏的案子,我清醒了些,身子动了动,半靠在床头,伸出手,下意识摸烟盒,刚弹出一根烟叼在嘴前,还没点燃,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苏伯伯帮忙做假账的那家公司,跟霍氏有来往,不知道霍总知不知道……”
我嘴里叼着的烟颤了下,没兴趣再点,“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