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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沈潇没了

  当天,宋斌便禀明了武玄渚,然后用一床破席子裹了死去的梁苡宁扔上了等在后门的马车,拉去了盛京城外几十里地的一处义庄。
  又过了几日,宋斌向武玄渚禀报,说是潘延生因为担心潘宝珠年纪小不懂侍候人,特意从扬州买了几个姿容不俗多才多艺的姑娘,打算送进来侍候王爷,顺便给潘宝珠做个伴。
  武玄渚这阵子正心气不顺,听了宋斌的话,他阴沉着脸,目光森冷的看着宋斌,说道:“好啊,告诉潘延生他有多少,爷我便要多少,只要城外的乱葬岗还堆得下!”
  便是在武玄渚身边多年,可宋斌还是因为武玄渚这冰碴子一样似有深意的话,给骇得心停跳了一拍,暗悔自己不该贪图那一千两的银子。只是,银子已经入了手,事情再棘手也是要办的。
  宋斌略一踌躇后,壮着胆子劝道:“王爷,这后院也许久不曾进新人了,再者,前几日梁家的那个小娘子不是没了吗?就权当是冲个喜吧!”
  武玄渚沉着脸没吱声。
  宋斌不敢再往下说,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退下去时,头顶却再次响起武玄渚的声音,“本王不好过,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去,你去趟御史台告诉谢之,最近朝堂上太安静了,本王很不喜欢。”
  宋斌轻声应“是”,转身便要退下。
  却在这时,身后武玄渚的声音再起,“南雄候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回王爷,说是没有性命之碍,但以后却是不能带兵打战了。”宋斌说道。
  武玄渚阴沉了脸,“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王爷?”宋斌看了武玄渚,试探着问道:“那您的意思……”
  武玄渚眉眼轻抬,目光阴冷的看宋斌。
  宋斌头皮一麻,连忙说道:“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直至出了王府二门,宋斌才发觉后背汗湿了一片,这会子被头顶太阳一照,腻腻的粘在身上,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可他却不敢回去换身衣裳,甚至连拧了帕子擦擦都不敢,而是径直朝前院走了去。
  “来人,备马车。”宋斌一边高声吩咐着,一边大步往外走。
  瑞香这个时候挎着个篮子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站在那等马车的宋斌连忙走了上前,赔了笑脸喊了声,“宋总管。”
  宋斌冷冷的扫了眼瑞香,便一言不发的收了目光。
  瑞香顿时满心的忐忑,下意识的便要凑上前,却在这时车夫赶了马车过来,宋斌拔脚走了过去,瑞香情急之下便要跟上前,却在这时宋斌步子一顿,回过头对瑞香说道:“告诉你家夫人,你们老爷派人送了几个丫头过来,这两天便会进府。”
  瑞香一怔之后顿时大喜,连声说道:“谢谢宋总管,您好人有好报,您……”
  “谢我干什么?”宋斌拧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都是王爷的恩典,应该谢的是王爷。”
  “是,是,是。”瑞香心不迭的点头。
  宋斌这才转身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车夫驾着马车走了出去。
  瑞香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着马车走远,完了,才一脸喜色的急急往内院走,去给潘宝珠报信。
  而便在宋斌的马车急急驶出陵王府时,京城另一处的南雄候府,门房外的几个小厮正坐在那打着瞌睡,却见一骑快马从北面远远驰来,不多时便到了跟前,马上的人几乎连滚带爬的翻了下来,哑着嗓子喊道:“我是青州府沈家的人,有紧急事情求见县主。”
  沈嘉卉这些日子很是心绪不平,原本以为是因为铁柱和南雄候的缘故,可随着铁柱和南雄候自兖州撒回,心里仍旧像是缺了个口子一样。
  今天一大早,她陪着铁柱去看望过南雄候,又陪着候夫人乐氏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那件年前就开始栽剪,大半年过去却还缺只袖子的衣裳拿了出来,准备一鼓作气完成,不想才走了几行针,手指便被扎了。
  “哎呀!”
  沈嘉卉惊叫一声,将沁着血珠子的手塞到了嘴里,一颗心“咚咚”的越发跳得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铁柱从外面走了进来,“嘉卉。”
  沈嘉卉拿出手指,抬头朝铁柱看了过来,眼见铁柱脸色凝重,目光间隐隐似有水光闪动,她不由怔怔问道:“出什么事了?”
  铁柱迟疑的看着沈嘉卉唇角翕翕下一刻却又欲言又止,稍倾,他深吸了口气,抬脚朝着沈嘉卉走了过来,将她手里的衣裳拿起放到一边,然后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怎么了?”沈嘉卉轻声一笑,伸手抱了铁柱的腰,抬头看向他,“这是出什么事了,看把你委屈成这样。”
  铁柱伸手搭在沈嘉卉的肩上,艰难开口道:“青州府来人了,你哥哥他……”
  沈嘉卉脸上的笑容一瞬凝住,看着铁柱颤声问道:“我哥哥,他怎么了?”
  “你哥哥,他没了。”铁柱轻轻的说道。
  沈嘉卉半响没有表情,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铁柱。
  铁柱抬手轻轻拍在她背上,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报丧的人在小花厅,你……”
  沈嘉卉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铁柱踉跄着朝外跑去。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眼泪才像决堤的水一样汹涌而出,过往那些兄妹相依为命的情境全都涌了上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头撞在长廊的柱子上,她也似没有感觉一般,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跑着。
  铁柱急急的跟在后面,想说什么却在话到嘴边时,被他咽了下去。
  往常需要一柱香的路程,今天却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走完了,沈嘉卉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看着花厅里满身风尘的松竹。
  “小姐。”松竹站了起来,泪流满面的看着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沈嘉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泣声说道:“大公子他死了!”
  沈嘉卉扶着门框缓缓的滑了下去,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掉。
  铁柱走了过来,将沈嘉卉从地上扶了起来,半抱半揽的将人带进了花厅。
  松竹抹了泪水,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半响,沈嘉卉忍了泪,看着松竹问道:“怎么回事?之前写信来都说还好,怎么突然就……”
  “开春的时候,公子的身子便大不如前,只是瞒着不肯告诉您,及至月前,二公子回来一趟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老夫人找到公子,让公子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延续大房的香火,公子和老夫人吵了起来……半个月前,公子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口吐鲜血……”
  “公子似是知道自己不好了,他在床前写了封信,说万一他有个不好,叫小的即刻进京来找您,用过晚饭,小的侍候公子洗漱,结果……结果公子他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血把浴桶里的水都染红了……”
  松竹哭得说不下去。
  但可想而知,便是那天晚上,沈潇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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