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闹闹哄哄的人群四散到走廊，操场上，乔越和钟梦挽着手被人潮拱到楼梯口。她嘴里喊含着颗牛奶糖，抵在舌尖还没来得及晕来上头的甜味，马尾辫冷不丁遭人从后轻拽，她脑袋一下后仰，那颗糖滑不溜秋地逆向回旋，被硬吞下去。
  “唔，”乔越难受捶着胸口，反手捉到那只罪恶的手，“乔沉！”
  “周五记得过来送吃的！”乔沉揉揉她的头发，嘴上说着话，步子倒没停下，没几步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钟梦艳羡称奇，“你哥最近有种颓废的帅气，发现没有？”
  “他？”乔越顺顺喉管，确保自己不会被区区一颗奶糖卡死，七上八下的心让钟梦的问句砸得尽碎一地，“颓丧个鬼，不要被他外表欺骗了。”
  “你是每天和他在一起不觉得。”
  钟梦最近迷上小鲜肉，磕了好几对剧里CP，学校里有点名气的男生都能被她写入各类羞耻同人小说里。她以手挡嘴，悄摸摸说：“嗯哼，你想想，你哥一拽酷冷少年，要是红着眼来求女孩不要离开她，还不得把那女生给迷死！”
  她幻想了下各类言情小说文案里的经典台词，一把抓住乔越的手腕，一脸便秘的造作道：“越越，我把命给你，别离开我！”
  “呵呵。”乔越嘴角扯了扯，乔沉才不会这样。他求人的时候，念的是“小月亮”，唇舌黏缠，蛊惑动人，然后是怜爱的吻，爱抚。老天，STOP！光天化日，青春校园，求你不要有黄色思想！
  六月的京市提前进入炎夏，一夕之间就热得四肢绵软，头脑晕胀。烈日底下走一圈，头发上烫得能冒烟。周五当日，李丽忙活着店里的事儿，慰问父兄这种爱心活动自然是乔越顶上。
  她当然是嘴上不要，身体诚实。放学后的热气也困不住积极的步伐，一路欢欣雀跃，小鹿乱撞，满目俱是喜色。站在门前，她腾出手理理凌乱的额发，将衣摆抚平，才抬手叩门。
  乔沉换下了夏季校服，穿着短袖，下巴凝着水珠。一扇门开，灼热的目光纤毫毕现，两人同时噤声。
  “那个，我，”乔越踮踮脚，舌头紧得打卷，用不耐掩饰羞意，“你让开。”
  乔沉接过她手里拎的袋子，取出拖鞋放在地上，“路上丢钱了，气这么大？”
  路上丢没丢钱她不知道，刚才莫名想冲上去和他接吻，甚至差点就行动了的念头，却是实实在在的丢脸。乔越拿手扇风，擦着他的肩坐在沙发上。
  晚饭是她带来的卤肉，和椰子鸡汤。她吃完饭，窝在沙发那儿，“津津有味”看电视剧。一部狗血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剧，和她的爱好完全不沾边。乔沉收拾好厨房，提前去洗澡，而后将宽大的浴巾罩在她脑袋上。
  “洗澡去，别占我地儿。”
  一切顺其自然，能发生什么，又发生不了什么的气氛。乔越磨蹭了会才出来，发现乔沉在卧室，背对着门外，似乎在吃药。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神色自若地关上抽屉。
  “你病了？”她问。
  “嗓子有点发炎。”
  “哦。”
  “你睡吧。”
  他怎么照顾自己的？乔越轻飘飘瞪他一眼，房门合拢后，捏着拳手冲屋外小声嘀咕：“就你能忍，哼！”
  她什么时候八九点就能睡着？这个翻脸狗，玩这招忽远忽近欲擒故纵，有意思吗？看你能忍到哪天？她捶着被褥，将枕头当作乔沉又打又揉。
  突然，她停下手，看向抽屉。
  他吃的消炎药买对没有？不会为了求快一次吃加倍药量吧？
  乔越蹑手蹑脚下床，打开抽屉。里头的药盒数量和名称，让她疑惑伸手。药看来吃了好些时候，没剩多少了。她拿起手机，拍下药盒。
  寂静中房门被乔沉敲响，像所有在反派房间搜查证据的气运之子，她惊慌转身的一瞬间，房门恰好打开。
  她挺胸，“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嘛？”
  “拿枕头。”
  虚惊一场，乔越长吁一气。
  不知名的药盒像硌在肉里的石子，磨得人没法好好休息。她掏出手机，敲上一行行药名。
  盐酸氟西汀胶囊。
  适应症：各种抑郁症、强迫症和贪食症患者。
  曲唑酮。
  适应症：具较好镇静作用，适用于伴焦虑、激越、睡眠以及性功能障碍的抑郁患者。
  ……
  卧室里一直没有动静，乔沉小臂枕在脑后，目光悠长。
  乔越从来不会漠视他的身体健康，比他自己还要上心。看到那些药后，她会怎么做？
  质问，还是对他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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