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半生如梦

  柳曼涵满脸笑意而来，却一脸怒气地走了。
  她在高弘景面前地将事情的利弊分析了一遍，然后十分诚心地表明自己会帮助他拿到整个高家的财产。高弘景却无所谓似的付之一笑，说她有这个闲心不如多花点心思做点心，讨好老爷的欢心，好在高家继续当个风光的姨太太。柳曼涵心里快气疯了，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从他房里走了出来。
  眸中的毒辣一闪而过，她恨恨地想：高弘景既然置身事外，自己越偏偏不能让他如意！
  私宅。
  翠翠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白皙的小脸隐约透出一丝病态。
  高弘意坐在床边，打量着那张小脸，伸手抚过她洁白柔软的脸颊，叹息了一声：“翠翠，你怎么还不醒来呢？”
  翠翠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是额头上忽然冒出了一颗颗豆子般大小的汗珠。她又回到了母亲身死的那天，在扬州一间破败的草屋里，母亲瞪大了干枯的眼睛，那眼睛里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去京都，去高家！去找你父亲！为我报仇！”
  她一个劲地点头答应下来。母亲才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后，她便拖着母亲的尸首，从扬州一路往上，经历了千难万险，才到了京都。母亲那不肯瞑目的双眼日日在她的眼前晃着。那时的她，年纪尚小，强撑着一丝倔强，到了京都后大病一场发了高烧，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又好了起来，高烧之后似乎忘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要将母亲好好安葬。
  碰巧赶上了高家买丫鬟，这才进了高家，得了赏钱安葬了母亲。
  如今方才忆起，母亲临死之前说的是高家！京城高家！
  翠翠惊出了一身的汗。她在梦里重复着她被买入高家之后经历的种种——和大少爷纠缠不清的情愫，然后是私奔，却被抓住关入了柴房，柴房里那个雷雨滚滚的夜晚，高老爷那张撕破了和善的脸，再接着是私宅里几日的缠绵，大少爷寻来之后的愤怒……
  半生如梦！
  如果高老爷是自己的父亲！那她就是和父亲、兄弟乱伦的女人！
  “不……不是……不…….娘亲……”她在梦中喊着，惊吓之中竟然直接醒了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高弘意欣喜地唤了一声：“翠翠！翠翠你终于醒了？”他一把抱住她，紧紧地，“你可吓死我了，病了这么久。”
  翠翠重重地喘息着，仿佛依旧身在那个梦魇里。回神之后，她用力将他推开，“你滚，你现在马上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她厉声地喊着，用从来没有过的悲愤神情恨恨地盯着高弘意，宛若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高弘意一个不防被翠翠一把推开退了好几步，看向她时对上那憎恨的目光心惊不已。转念一想她刚刚没问自己是谁，必然是恢复记忆了。现下恐怕心里还在生自己的气，他无奈地伸手想要抚抚她的后背，被她狠狠地盯着又不敢上前，半响喏喏地说道：“你刚醒来，身子虚，先别生气了。”
  “滚！”翠翠瞪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