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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他拍了拍梁皙手背:“今天不成了,爸下次一定给你做。等爸再过几年退休了,把梁氏交给你们姐弟俩,天天都有时间。”
  梁皙怔然,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但那都不再是她29岁生日这天。
  梁皙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下来,连带着,整个客厅都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她目光僵滞地落在墙边人高圆肚花瓶上,花瓶冰冰冷冷没有感情,好像也在看她好戏。
  旁边,钟晴出口打圆场:“小皙,你爸这两天腰疼的厉害,稍微久站一点就腰疼,哪儿还做得成红烧排骨,你也要体谅他。”
  梁皙觉得好笑:“不是我‘非要’我爸做,是他自己答应过,要给我做!再说了,我过生日,你让我不要计较,你是借着我的场子在这当菩萨吗?!”
  钟晴当即红了眼眶,唯唯诺诺,又吞吞吐吐,翻来覆去只会说我不是、我没有。
  梁宣起身,满脸烦躁地上楼,一边是他从小敬爱的姐姐,另一边明知在故意挑拨、他却无能为力的亲妈,他站哪一边都是错。
  而梁赫。
  他跟梁皙当年再深厚的父女感情,也是“当年”,挡不过钟晴这十多年来同床共枕的陪伴。他嘴上说着更疼惜梁皙,但男人永远不能看他嘴上说了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
  不然,他怎么会在当下,为了维护钟晴在旁边管家和做事阿姨们心里的形象,厉声呵斥梁皙,要她给钟晴道歉。
  梁赫肃着脸,嘴紧绷着,眉头深皱,这是他驭下惯用脸谱之一,可他们不是父女吗?
  梁皙心麻了麻,深知再留在这,他们俩肯定会大吵一架,而她今天过生日,不想吵架。
  梁皙抓起包往外走:“爸,饭我就不吃了,先走了。”
  刚迈出两步,梁赫又放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皙,不是爸爸非要你和沈叔叔去吃顿饭。而是因为你最近各种绯闻闹得很难听,爸爸再帮你,可最后要嫁给沈家的人还是你。”
  “这么久了,你都还没在沈家人面前露过面,不如就在生日这天跟你沈叔叔吃顿饭。”
  在梁赫看来,和沈家联姻,沈冽的态度不重要,沈泽生的态度才至关重要。
  梁皙站定,转身:“那些绯闻都是谁写的?不都是钟阿姨找人写的吗?为什么要我去说,不是让她去说?她不找人写不就没事了吗!”
  “就算去了,你想让我说什么呢爸?在我生日这天,跟别人哈腰解释,然后让他看在我过生日的份上不跟我计较吗?!”
  其实梁沈两家谁也不比谁差,各有建树,只不过梁家重头在房地产,沈家在互联网。在梁赫看来,梁家如果要转型,综合各方面来说,沈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但沈家的选择,可不只是梁家。
  他让梁皙去跟沈家吃饭,不是为了钟晴,更不是为了梁皙,而是为他自己,牢牢抓住沈家。
  且梁赫是个聪明人,他敢在梁皙生日这天来这一出,就是因为他很清楚、甚至是很残忍的知道,梁皙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一份爱,而除他之外,没人爱她。
  所以在他能放心在一定程度上试探她的底线,伤害她,因为梁皙一定会原谅他。
  这一切,梁皙也知道,在以往的每一次里,她确实都选择了原谅。
  可在此刻,她却不想再为了讨好梁赫而选择顺从。
  梁皙毅然要走。
  沙发上,被提到名字的钟晴再坐不下去,飞快跑上去拉住梁皙的胳膊,哭着说:“小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今天是你生日,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梁皙这些年对梁赫有亲情滤镜,或多或少知道他的本性,但不愿意深想。钟晴可没有,作为枕边人,她对梁赫表面儒雅温柔、实则狠辣无情的本性摸得一清二楚。不管梁皙走不走,她都得把样子做足,不然梁赫事后追起责来,她可不好过。
  梁皙脑子里嗡嗡一片,她甚至都回想不起来,好好的生日宴,是怎么变成了眼下这场闹剧。
  她爸既然敢这么设计,肯定是想到她会选择顺从,按他写好的剧本进行下去。
  可是梁皙没有顺从,甚至就是她,率先摔了剧本罢演。
  她只记得,在摔那一下,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底气,冥冥支撑着她,就算离开梁家,她也不是没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没更,这两天脑子很乱,之后如果不能按时更新,会在文案请假,抱歉。感谢在2020-08-30 19:49:25~2020-09-01 20: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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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回海城,离梁家越远,梁皙脑子就越清醒。
  她没有开车回幸福家园,而是去了她一直搁置在海城没住过的那套顶层复式。
  梁家病逝那位老太太住过后,梁皙让林理找人来彻头彻尾消过毒,换了新的家具,甚至还请过法师来驱邪。
  因为心理上避讳,所以她一直不大愿意过来住。今天想来这,单纯是因为她现在不想去幸福家园,不想在今晚被江冽看到。
  她说过要回家吃饭,结果又孤零零一个人,那也太惨了。
  或许是近段时间伤心次数太多,到今天,哪怕是生日,梁皙都有种已经麻木的感觉,好像她生日本就该如此坎坷。
  她现在就只想一个人呆着。
  顶层复式有一间步入式酒柜,常备着梁皙最爱的红酒,有她喜欢的品牌,还有她自己在波尔多酒庄酿的,亦或者是别人送的,各种各样。
  梁皙咕咚咕咚喝完一瓶,除了想上厕所,没有别的感觉。于是又开了瓶威士忌,一杯加冰块、一杯不加冰块的往肚子里灌,喝完大半瓶后,之前那瓶红葡萄酒的后劲也终于上来。
  梁皙晕晕晃晃坐在吧台上,努力睁大眼睛,连看清酒瓶上的字都难。盯了半晌有点困,她干脆趴在桌上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
  半梦半醒间,梁皙被空调温度冻醒,又撑起来,断断续续喝完剩下半瓶威士忌。人不冷了,也不困了,她现在精神得想原地来两个360°托马斯回旋,一口气翻出外太空,再打个筋斗云飞回地球。
  梁皙醉眼朦胧打开手机,笑了下,嘿,她生日已经过了,现在是凌晨过十分。
  微信里,只有姚婉婷给她发了消息:
  【宝贝,七夕节快乐。】
  今天是七夕?
  梁皙眯着眼,眼睛凑到手机前才看清字。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叮叮咚咚不知道响了多久,姚婉婷干什么呢,怎么还不接电话?地球都要爆炸了也不着急?
  正想着,嘟一声,电话被对面挂断,对方正忙。
  在忙什么,忙着过七夕吗?
  梁皙醉醺醺的伏在吧台上,无比安静的环境里,她突然放声干嚎,大声发泄。生日没人陪她过就算了,怎么七夕也没人陪她过!
  梁皙越想越悲惨,越想越难过,为什么老天对漂亮女人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嗝!
  哭嗝和酒嗝混在一起,一个嗝差点吐出来。梁皙晚上没吃饭,胃里烧的难受。她踉跄着起身,一只手按着胃,另一只手插着腰,走步蛇形,通红的眼睛倒是坚定——
  生日和七夕,总要过一个!
  她一个电话把司机喊来,司机问要去哪儿。
  梁皙脑子晕晕乎乎,嘴巴却已经有肌肉记忆:“去,去幸福家园!”
  站到沈冽家门口,看着门上那个熟悉的“福”字,梁皙迷迷醉醉盯了一分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特别想哭,心里好像有很多很多委屈,都可以在这放心大胆的哭。
  于是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贴在门上,疯狂拍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别把我一个人关在门外面。”
  沈冽今晚照常十一点前睡觉,对于梁家发生的一切,他并不知道。
  他睡眠浅,听到像钢针扎进脑子似的敲门声,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接着,就听到梁皙在外面的哭嚎声,一听就是喝醉了,语气还相当霸道。
  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江冽,为什么不给我开门,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家门拆了!”
  而后,敲门轻下来。
  比起敲门,梁皙更像是在抚.摸门,刚刚打痛了,现在给它吹吹:“我不拆、不拆,好不好,给我开个门吧?”
  语气陡转,委屈又心酸,像一只被雨淋湿后躲在天桥下避雨、无处可去的小流浪猫。
  沈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喝醉后耍酒疯的劲儿,不是梁皙还能是谁?
  沈冽没时间细想梁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快步下床去开门,在上下楼邻居破口大骂前,把梁皙拉进了房间里。
  梁皙又醉又懒地倚在门上,说是拉进来,不如说是她顺着开门方向往后倒,自己还毫无危险直觉,整个人直接倒进沈冽怀里,被抱了进来。
  关上门,沈冽轻松了口气。
  梁皙醉得稀里糊涂,感受到眼睛被光线刺痛,下意识用胳膊挡了挡,等到眼睛逐渐适应,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开门了?她是进来了吗?
  斜仰起头,看到沈冽熟悉而利落的下颌线,梁皙盯了三秒,转身、踮脚吻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还顺便咬了口下颌骨棱角突出的那块骨头。
  她闭着眼睛,嘿地笑:“咬到你了!”
  濡湿的热气喷在侧脸上,又热又痒,沈冽一低头,就能看到梁皙醉意甚浓的傻笑,他低声失笑。
  他把梁皙拉开,动作很轻:“不是回家过生日了吗?怎么回来了,还喝了这么多酒?”
  梁皙扭来扭去不肯被他拉开,非要往沈冽怀里拱,那儿暖和又舒服,她要靠着那儿睡觉。
  沈冽:“梁皙?”
  梁皙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她额头被沈冽用手掌抵着,怎么挣都挣不开。她两条胳膊往前抓着空气,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嗷嗷的,奶凶奶凶:“烦不烦,让我抱!抱!!”
  “……”
  沈冽无奈,只能把梁皙抱进怀里,任由她各种作妖。
  她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又侧着脸在他脖子边拱来拱去,毛茸茸的头发蹭得颈窝发痒,还要沈冽两条胳膊也环抱住她,又一跺脚,撒气像撒娇:“要紧紧抱住!”
  沈冽紧紧抱住,两人严丝合缝抱在一起,胸前的梁皙才缓缓安分下来,呓语似的嘟囔:“不冷了。”
  她侧脸枕在他肩上,两颊又红又烫,一开口,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没有过生日,没有红烧排骨,也没有人爱我。”
  沈冽安抚着她背的手一顿,知道梁皙是真醉了。以前不管多难受,她都会留着一层,绝不会这么直白地说“没有人爱我”这种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的话。
  怀里,梁皙自说自话:“我刚刚在家做梦,梦到爸妈和我,一起去我最喜欢的餐厅,帮我过生日。我爸一下把我抱了起来,架在他脖子上骑马,妈妈紧张地让我们俩小心点。”
  她经常会梦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这种让她觉得痛苦的梦。
  沈冽眉头渐皱,手摸着她的头发,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
  心在他胸口,人也是事外人,而他却不受控制的,跟着她的情绪起伏波动。
  她难过,他也是,甚至更甚。
  怀里,梁皙情绪积累到临界点,蓦地大哭起来。
  她一把推开沈冽,吃不着糖的孩子,哭得不甘心又不服气:“为什么没人爱我,凭什么!梁赫不爱我!你也不爱我!”
  “原本有的,原本梁赫是爱我的。”梁皙抽噎,口不择言,“都怪沈冽!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原本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沈冽”二字一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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