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容承僅唇角微扬,原本沉寂的眼眸却亮了一亮:“是生意上的事,却又不全是,有时候做人做事,就不能害怕以身犯险,虽然去卡特尔会很凶险,可我也非去不可。”
换了旁人,怕是会引起那边的不满,那些穷凶极恶的游击队或许会直接杀人,而他辛苦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网,怕也会就此中断。
心血不能白废,更何况,昔年,那是他和容远一起亲身闯虎穴打拼下来的,容远为此,差点被炸断了一条腿。
他从容远死后,每一年都亲自去那边,九死一生的回来,外人看到的只是惊人的利益,可却不知道,他更珍惜的是,容远为此洒下的血泪和做出的牺牲。
傅胭不知道这些,只以为他是为了钱财连生死都不顾了。
心里不免更是一阵灰败,他这样的人,和她,真的是格格不入。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大约就是他们吧。
“随便你吧。”
傅胭应了一句,想要关门,容承僅的手却久久没有放开。
她似有些不耐,微微蹙眉瞪着他。
“胭胭。”
容承僅又叫她的名字:“秦钰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我对谁下狠手,都不会对他,哪怕,你心里一直想着他,忘不掉他,我也不会。”
傅胭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解释这件事,她一时之间,心思五味陈杂,不知说什么好。
可他却已经收回手,转过身去。
傅胭看着他下楼,那样宽厚的肩膀,却有了寥落的迹象,他走的缓慢,却没有停步的意思。
走廊里的灯光暖暖的笼罩下来,落在柚木的地板上,泛出温暖的光辉,傅胭鼻腔里弥漫出酸楚的味道,她开口,有些嘶哑的叫他的名字:“容承僅……”
他身形一顿,片刻后,微微侧转了身子,眼底却有星光滑过,他望着她,眉眼俊逸的让人沉醉,傅胭却想,若这世上没有他,该有多好。
“你是真的爱我吗?你对我,用过真心吗?”
她呢喃着轻轻的问,他眼底的星光黯淡了,傅胭看着他微微垂了眼眸,唇角扬起来,那是自嘲的一抹笑。
“我说了,你又会不会信?”
他轻笑,点了一支烟,送到嘴边,却终究还是没有抽一口。
傅胭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蠢的可笑,她怎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的心里没有他,她也不爱他,那么,他究竟爱不爱,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重要?
更何况,他这样的人,又怎会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真心。
傅胭关了门,反身靠在门背上,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这夜,漫长的可怕,像是永远都不会天亮了,她陷入扑朔迷离的困境里,无法自拔,不知该怎样逃离,更不知,该怎样去面对,那些或许就是她所想的样子的真相。
容承僅下楼,走到别墅外,寒风刺骨,似要把人的皮肉撕扯开来,他静默的站立着,不知多久,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夜色里凄厉而又清晰。
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动的那个名字,有些不耐的直接摁掉。
短暂的安静之后,一条简讯发过来。
屏幕上安静的亮着:向阳突发癫痫。
容承僅握着手机,一根一根的手指紧攥起来,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只觉那压在心头的沉重巨石,仿佛骤然间又重了千斤。
他回过身,看向二楼她所在的房间,灯光依旧亮着,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容承僅很想抛下此刻所有繁杂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什么薛莞,什么孩子,什么去卡特尔,什么容家,什么继承人,都算了,他只要她。
反正他拥有的一切,足够他和她衣食无忧的度过下半身,可这念头,却也只有一瞬。
有时候,一个人走的路,根本不是他的心来选择的,而是他身上背负的一切,所抉择的。
他终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车库走去。
等他从卡特尔回来,他会妥善安置好薛莞和孩子,然后,容家,唯一能信赖和托付的也只有他那个同胞的哥哥,再不愿担起家业,身为容家的一分子,也不能推脱,其实容承僅知道,容承琛的能力并不比他差多少,他只是无心这些而已。
他和傅胭之间,需要更多的时间慢慢的沟通,彼此了解和信任,而不是把问题一直留在这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胭在楼上听到车声响,然后渐渐的,引擎声远去,彻底的消失在寒夜里。
她无知觉的挪动双腿,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窗子前。
夜幕中没有一丁点的星光,黑漆漆的,仿佛这夜永远都没有尽头。
她明明没有了期望的,可在他离开之后,她的心却仍是有了一块空洞。
透过窗帘的缝隙,傅胭就看着他的车子远去,渐渐的,最后一丝车灯的光亮也消失无踪了。
他会去哪里?
是去找薛莞和他的孩子了吗?
傅胭觉得冷,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她在地板上坐下来,任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却毫无睡意。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傅胭扎挣着站起来走过去,她拿起手机,划开屏幕。
一张照片安静的躺在收件箱里。
薛莞哭的满脸是泪靠在容承僅的怀中,他神色肃然,却能从那沉沉的眼瞳中看到关切和隐忧。
傅胭怔怔的看着这张照片,许久。
她忽而轻轻笑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将照片删除了。
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变的渺小而又破碎。
她怎么会难受?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明明她,根本不曾爱上他。
向阳因为对一种药物过敏,导致了突发性的癫痫,病情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薛莞整个人几乎崩溃,抓了容承僅的手不肯放开,仿佛,他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在医院守了整夜,好在凌晨四点,向阳终是脱离了危险,从icu被推出来,送回了病房观察。
薛莞直到此时,方才缓过劲儿来,她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立时觉得支撑不住,容承僅让医生给她开了安神镇定的药,薛莞方才沉沉睡了过去。
他又去看了向阳,小孩子脸色苍白,却睡的安生了,睫毛长长的覆盖在青白色的肌肤上,眉毛舒展开,嘴巴嘟着,这样子让人心都要融化了。
容承僅对薛莞没有感情,可这孩子,身上流着的却是他的血。
他没有办法不管不问,尤其是,他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容承僅伸手,在向阳的额上轻轻抚了抚,他叮嘱护工好生照看他们母子,这才驱车离开医院。
清晨六点的街道,人影稀疏,容承僅开车行到一半,忽然调转了方向开去了公司。
她大约正在睡着,他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清梦。
傅胭一直到天色将明方才困倦的睡着,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是方晴给她打电话,她才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铺了一地的阳光,窗帘在微风中懒洋洋的摆动着,把那金色的阳光筛成了细碎的粉末,月白色的窗帘上映出了别墅里那些草木花枝的影子,仿佛一瞬间,让人以为这是回到了春天。
傅胭拿着手机下床,唰啦一声拉开窗帘。
原来,天已经晴了,昨夜的一场小雪,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若不是屋檐下有叮咚的滴水,她怕是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方晴的声音有些急促的从听筒那边传来:“胭胭,你快些出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依旧是她们惯常爱去的那一家西餐厅。
傅胭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咖啡,就被方晴说的事儿给弄的惊呆了。
“胭胭,你知道我回北京见到谁了吗?”
方晴一副遇到鬼的表情,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我tm竟然在方家遇到林晓菲了!”
傅胭端起来的咖啡杯忍不住就搁了下来,她显然没料到在很久之后还能听到林晓菲的名字,而且,会是从方晴的口中。
方晴不等她开口,已然冷笑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一年多没见,她摇身一变,成了我名义上的妈了!”
方晴和方靖之是兄妹,只是她的生母因为身份低微,一直没有名分。
傅胭惊的忍不住低呼一声:“……怎么可能?我听说,方家那老爷子,都七十了……”
方晴嗤然一笑:“有什么不可能?林晓菲把老爷子哄骗的团团转,怕是摘天上的星星都二话不说要搬梯子,我瞧着,再过几天,方家要改姓林了。”
怨不得方靖之气成这样,见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肯回京里方家去。
如今这样一团乌烟瘴气,方晴想想都觉得恶心。
方家真是从根儿上就坏透了,也怪不得养出方靖之这样泯灭人伦的东西。
方晴想想林晓菲那一副故作矜持端庄的样子就忍不住作呕,谁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因此,林晓菲在方家见到方晴的时候,那表情可真是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