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裴川强撑着抬起手臂,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虚弱的睁着眼睛说:“桐丫别哭,我又死不了......”
苏桐此刻满眼里都是他咳出的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低垂下头,贴近他的耳边说:“裴川,以后不许你再逞强,回去我好好给你调理身子,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裴川笑了起来,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引得他又是一阵急咳,吐出几口血来,触摸着苏桐脸的手便有些脱力,手腕一松,晕了过去......
“大人......”
李梧等人见误伤了裴川,心里一阵惶恐,缓过神来,当即吩咐手下,将裴川围了起来,看到裴川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此刻见他晕厥过去,慌忙走过来蹲在裴川的身边,拿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苏桐抱拳施了一礼说:“苏姑娘对不住,李某莽撞,误伤了大人,眼下大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还请苏姑娘移步,即刻让随军郎中救治,待大人醒来,李某自会负荆请罪。”说完,一面派人把守船舷,防止慕容晟乘机偷袭,一边派人将裴川抬进船舱救治。
苏桐没有看他,她悬着一颗心,自言自语的说:“他不会有事的?”
眼见裴川自断手臂之事被苏桐冲出来搅合了,慕容晟脸色阴沉的可怕,又见裴川被李梧误伤吐血,他脸色即刻阴转晴,忍不住的嘴角上翘,眼神中闪过一丝得色。裴川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目的已达到,见程邵、李梧吩咐弓弩手列阵备敌,他也不恋战,便带人趁乱撤退了!
李梧懊悔的不得了,他素来知道裴川身子不好,如今阴差阳错的被自己误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追随裴川几年了,大大小小受过不少的伤,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吐这么多的血。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气的直砸自己,若不是程邵等人阻拦,他怕是要废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裴川这次受伤,呕出不少的血,陈年旧伤加上苏桐被慕容晟绑架之事引发的急怒攻心,情况不容乐观。随军的郎中对他的伤势,束手无措,不敢救治,生怕稍有不慎,引发他别的病症。眼巴巴地看着苏桐,低声求到:“小人医术浅薄,生怕开错方子,耽误大人病情,还请苏姑娘帮大人医治。”
眼见裴川脸色惨白,昏迷不醒,苏桐紧跟着进了船舱,动作迅速地开了药方,递给随军郎中说:“先把药煎了喂大人服下,派人速去苏家请程神医。”说完,转身看了一眼满脸懊悔之色的李梧说:“还请将军费心遣散闲杂人等,大人需要休息。”
李梧忙点了点头,吩咐士兵退了出去,然后和程邵商议,即刻退兵。
整整三天,苏桐整颗心都悬着,裴川昏迷不醒,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延误了他的伤势。便日夜守在裴川身边寸步不离,轻声唤着他,不让他睡死过去。
程言忠一生治过的病人无数,裴川这般的病人不知医治过多少,他身体上的伤势并不棘手,难治的是他身体的内里调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身体就如一个漏斗,已经虚耗到了极致,极为虚弱,急不得,紧不得,只能按部就班续命似得慢慢调理。
眼见苏桐这几日彻夜不眠,熬的双眼通红,脸色憔悴,气的吹胡子瞪眼地冲着她说:“桐丫头,你这么熬着也不办法,你也是医者,自当明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他年纪轻轻,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虚耗的这般模样,怪得了谁。你若是在这般苦着自己,我就不给他治了,让他一命呜呼。为救他一个,搭上我一个可心的孙女,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说完,气呼呼的冲着苏桐冷哼了一声。
苏桐守在裴川身边,神智昏沉,她本来身子就没恢复,又连续熬了几夜,如今突然听到程言忠的话,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身体一震。忍不住地将裴川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裴川你听到了吗?你在不醒来,舅爷就生气了,好不容易让他老人家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你再不醒来,这婚事怕是要作废了。你别睡了,我被慕容晟囚禁的时候都没那么绝望,你这么睡了几日,却让我心神憔悴,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声音因体力不济而虚弱无力,眼窝下边带着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裴川的脸。看着那张瘦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刀割,本来以为凭着程言忠的医术,他会很快醒来。却不料,就连舅爷这般的医术也没能让他尽快恢复清醒。身为医者,她见惯了生死,本不觉什么,但这一下次,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的可怕。”
他昏迷的这几日,她想了好多,从前生到今世,以往她一直活的浑浑噩噩,当这里是异世,是别人的人生。如今,眼看着他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是她的一生,她在活着,苏映桐和苏桐都是她自己。她的亲人,她的爱人,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虽然以往活的很苦、很累、很委屈、很憋屈、很艰难,但她是在活着,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如今她才刚发现,他对她的重要,这么多年来的嬉笑怒骂,或远或近,或苦或甜或难,他都在她背后,看着她,守着她,默默支持着她。
程言忠见她神情呆滞不语,气愤的冲着她喊了一声:“桐丫头你听没......”话没说完,就见苏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瘫倒在地的瘦弱身躯,摇头叹息说:“这孩子,瞧着心性坚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苏家的主院的书房里,苏宝田愣怔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雾气缭绕的茶水出神,他的耳边依稀还能听到苏桐在裴川身边的低语。那声音里的软弱,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他一向以为,那孩子主意正,能吃苦受累,心性坚韧,像是那山中的藤条,不畏风雨摧打,却没想到,她终究是个女子,有那柔弱的一面......
他胸口里堵着一股气,憋闷的他难以呼吸,感觉到心里像是被撕扯成几块一般的难受。
程言忠看着他愣怔的神色,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说:“宝田,桐丫头心里还是有那小子的,你看她守在那里三天了,那小子不醒,她连口热水都不喝,生生的把自己熬晕了。我们若是强行将她和那小子拆开,怕不是得要了那丫头的小命!”
苏宝田呆怔了片刻,扭头看向程言忠,紧闭的嘴唇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说:“舅父,桐丫这事,难道真是我做错了吗?可我不甘心!”
程言忠于心不忍,闭眼想了一会,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桐丫的事情随她去吧!一个丫头家,嫁了就嫁了,随她的心意吧!这事请,世子也有错,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上桐丫。如今,裴川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瞅着那丫头是不会答应世子的,江山与美人自古难两全,世子心里应该清楚的很。我是不相信对桐丫有多爱重,上位者利益为先,如今,裴川重伤,就算醒来,也得需要调养些日子,穆王那边乘机逼宫,朝廷这边的武将没有裴川顶着,也就没有了能与穆王抗衡的力量。依我看,不妨如了桐丫头的意,等将来穆王登基之后,世子到那时若还有心,在劝一劝桐丫,兴许这亲事还能成。”
第168章 死里逃生
待苏桐醒来,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日夜,只睡的头脑发昏, 浑身酸疼, 眼睛酸涩的厉害。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暗的很,风从窗外掠过,吹的那烛火摇摇,上下跳跃,更让人觉得夜色深沉, 碧草靠在榻边手托着腮在打盹。
苏桐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她,见她醒来,慌忙起身上前,声音里带着惊喜说:“小姐你醒了, 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饭?”边说边扶着她坐了起来,兴许是太高兴了,不等苏桐说话, 她便又自顾自的接着说,睡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饿了, 小姐你等着,我去叫春草把厨房里煨着的粥端过来。”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边跑边喊:“春草, 快点,快点,小姐醒了, 快把粥端过来!”
苏桐笑了笑,她失踪的这几日,这两个丫头想必是吓坏了,回来之后,又因为裴川的伤势,她接连几日食不知味。如今睡了一个日夜,像是身体歇息过来了,听到碧草说粥,她竟然觉的肚子里饿的厉害,非常想吃春草做的粥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天赋真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别看春草是农户出身的丫头,人也长五大三粗的不是很精细水灵,但是她对于做菜煮粥上却是非常有天份。普通的青菜蔬果,经过她那双黑短的手一烹制,就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她也不懂什么菜谱菜系,就是凭着自己的鼻子闻舌头尝,愣是把那山野粗食做成了那美味佳肴。
虽说饿的厉害,但吃起来却不见得能吃多少,春草和碧草将粥端来,苏桐只吃了一碗便觉的饱了。
“小姐,是我做的味道不好了!”春草看着剩下的粥,手里绞着帕子,咬着嘴唇,小心地看着苏桐问道。这粥她可是足足煲了二个时辰,炖的软烂香甜,里面放了时鲜的果子,黄豆,将猪脚炖的烂,剔下上面的软肉,加了蔬果青菜熬制的,味道可是好的很。
苏桐总算知道什么是食不知味了,她笑了笑说:“春草,不是粥不好,是你家小姐现在的饭量小了,吃不下。”说完,她站起身,抚了抚衣裳上的折痕说:“我睡着的时候,裴大人怎么样了,醒了吗?”
“啊!”春草愣怔了一下,一脸迷茫地说:“奴婢不知道呀!奴婢眼里心里只有小姐,裴大人在他的院子里,外边有官兵守着,闲杂人也进不去。”
碧草是个机灵的,将苏桐问起裴川的伤势,便走过来,扶着她往内室走,边走边轻声劝说:“小姐,裴大人那里有老爷子救治着,应该没什么事情!再说咱家老爷子可是神医,有他出手,裴大人的伤还能不好?小姐你就放宽心,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在关心裴大人!程老爷子可是说了,让春草和奴婢一定要照顾好你。你睡了一日夜,身子想必也是乏了,奴婢陪着你说会话,不行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不过,现在已经是子夜了,晚上露重风寒的,你身子弱,小心着了风寒!”
夜色黑沉而冷寂,寒意迫人,苏桐到底没有听从碧草的劝说,在屋子里待着,她实在不放心裴川的伤势,还是决定自己陪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裴川这次受伤,情况不容乐观,李梧那无心的一掌不是关键,主要还是他底子亏空的太厉害。按理说,舅爷的医术在她之上,这几天的医治,怎么也能让他醒来了,可是这连着几个日夜他都昏迷不醒,这不能不让她挂心。生怕自己哪里照顾不到,裴川这个人从此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恐慌如此,碧草和春草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去了裴川所在的院子,夜黑风高的子夜,主仆三人打着灯笼向后院走去。
裴川在苏家的院子离主院很远,在院子的西北角边,院子是他以前自己挑的,说是喜欢清静。苏桐知道,当时因着他还在锦衣卫当差,很多事情都不好让人知晓,来苏家的院子,大多数都是在养伤。
主仆三人到了院子门口,很轻松的就推开了门,因为很少有人住,暗夜下的院子幽深而又清冷,夹杂着寒意的风吹得树梢摇摆不停,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冷风拂过皮肤,像是被蛇滑过一般让人颤栗。
这院子太安静了,静的让人感到可怕,那些值守的侍卫竟然一个也不见踪影,苏桐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由的不让她多想。
屋子里面亮了起来,紧接着,亮光增大,火苗瞬时升腾,越烧越旺,瞬间冒气滚滚浓烟。
苏桐大吃一惊,飞奔着跑向主屋,边跑边大声的吩咐碧草和春草:“走水了,快去叫人!她踹开屋门,只见屋里的幔帐火势烧的正旺,整个屋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火油味道,这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要烧死裴川。
苏桐大喘一口气,顾不得滚烫的火苗,伸手将垂地的幔帐扯开,抱住昏迷不醒的裴川就往外拽。火烧在她的手背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屋里的烟雾呛的她眼泪鼻涕直流,不断的咳嗽,因为被浇了火油,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四周都被火光包围,让她寸步难行。
苏桐拖拽着裴川,好不容易挪动到门口,眼睁睁的看着火势逼近,身上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任由那烈火扑面而来。她牢牢地抱着裴川的身子不肯松手,这么大的火势,裴川依然昏迷不醒。到了此时,她才确信,苏家有人想要裴川的性命,他昏迷这么多天,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悲哀,这世间,人性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姐......”恰在此时,春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子壮实的她,将苏桐扛起来就往外走。苏桐被浓烟熏的涕泪横流,只知道用一双手紧紧的拽住裴川的衣裳,不肯松手,嘴里喊道:“先把裴川救出去!”
春草无奈,只好向放下她,转身拖拽起裴川将他扯到了院子里,回来再背苏桐,这么一耽搁,屋内的火势大涨,整个的成了一片火海。她刚把晕倒的苏桐背出去,屋内的横梁便被烧的断开了,倒在地上,发出“轰”的大响。
子夜时分,夜色正浓,苏家院子里此时却是一片混乱,锣鼓“咚咚咚”地敲着,接二连三的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苏宝田今夜在书房里就寝的,他一直末睡,背手站在在寝室里看着窗外出神,又或是在焦急的等候着一个消息。
不过几日的光景,他的鬓边却布满了白发,屋外柴旺匆匆赶来,焦急的在门外禀告说:“老爷,大小姐去了后院。”
“什么!”苏宝田猛然转身,脸上神色急变,迅速地穿上衣衫将门打开,冲着柴旺厉声呵斥道:“这半夜三更,桐丫怎么会去后院。”
“大小姐睡到半夜,起来就嚷着要去后院,碧草没有劝住!”柴旺看到苏保田脸色阴寒,低声禀告说:“火势太大,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怎样!碧草说大小姐冲进去了!”
苏宝田听了这话,身子猛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柴旺慌忙伸手将他扶住,低声说道:“老爷当心,小的安排了人......”
苏宝田缓过神来,声音嘶哑地冲他吼道:“快,赶快让人救火,快去!”说完,疾步往后院跑去。
柴旺紧跟在他的后面,不时地伸手扶住苏宝田差点栽倒的身子,小声地安慰说:“老爷,你慢点,已经让人去救火了。”
苏家走水的那个院子实在太过偏远,等下人们闻声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整座院子。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了,整个院子却被烧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苏宝田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烧成灰烬在房子,眉头紧皱,背着双手沉默了片刻道:“裴大人呢?哪个将裴大人背出来了......”
众人被他问的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回答,折腾了一夜,光顾着救火了,哪里注意到这院子有人,再说,裴大人是哪一个,没有听说苏家这个偏远的院子里有贵客居住。尸体倒是拖出来几具,烧的乌漆墨黑的也不知是哪几个倒霉的丧了命。
如今听到自家老爷问什么“裴大人”都傻了眼,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的苏家大管家柴旺。
柴旺上前查看了一遍,小心地跟苏宝田回话说:“尸体是从偏房找到的,模样依稀辨得出是看护裴大人的几个侍卫......”
苏宝田脸色微变,背着在双手瞬间握紧。
黎明将近,东方露出些许的鱼肚白,众人忙活了半夜,累的筋疲力竭,好歹将火势扑灭没有祸及到别的院子。但眼下出了人命,还是官差,众人都吓得颤栗不已,暗自叫苦,苏家这次怕是惹上大祸事了。
苏宝田心里有些焦躁,正想吩咐下人仔细搜查,就见李梧带着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吼了起来:“怎么能走水,我们大人若是有什么闪失,灭了你们苏家满门!”
李梧这几日回了趟墨县,裴川昏迷的这几日,他和程邵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处理完紧急军务便连夜赶了回来,就怕他不在的这几日裴川会出事。没想到刚进庄子,远远就看到苏家火光冲天。他心急如焚,带着人一路纵马狂奔来到苏家,进门就听闻偏院走水,暗道一声不好,自己怕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疯了一般的带人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烧焦的十几具尸体,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双眼通红的拔出刀,不由分说一连砍倒了几个围观的下人。
吓得柴旺慌忙叫道:“李将军息怒,这里没有大人尸首......”
李梧抬脚将他踹倒在地,豹眼圆睁,恶狠狠地将刀架在苏宝田的脖子上说:“我家大人在苏家养伤,你们苏家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本将军不在的这夜走水......”
苏宝田被他拿刀逼着,阴沉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苏家有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颤栗着声音说:“老爷子让小的来回个话,裴大人没事,现在我家大小姐的院子里治伤呢?老爷子给大人施针医治了一夜,他刚听说这边院子走水......”
柴旺这时也缓过劲来,走向前对李梧施了一礼说:“还请李将军先放开我家老爷,让下人将话回个明白。”
“哪里的郎中半夜瞧病,瞧得自己院子走水!”我看你们苏家就是有问题,李梧恶狠狠地瞪了柴旺一眼说:“带路,本将军要先看到我家大人在说。”
第169章 苏映红归家
而与此同时, 苏桐刚给昏迷的裴川施了针,喂他吃了解毒丸,看着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人事不知的人, 她面色沉重的暗自叹息一声。若是在迟到一步, 只怕裴川不被毒死也会被烧死,看这手段,怕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慕容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如此看来,苏家怕是不能在住了。裴川体内中的毒很是隐秘, 所幸日子浅薄,中毒不深,但他身受重伤,若要解毒却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七日后, 苏桐被人扯着耳朵惊醒,睁开眼,入目便是触目的红色, 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她吓了一跳,猛然闭上眼睛再睁开, 才清晰的看清揪着自己耳朵的罪魁祸首是裴川。对熬了七天七夜,差点累瘫了的她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一个惊喜,
苏桐双眼赤红, 紧紧盯着裴川的脸,晕乎乎地说:“这是真的好起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她话音刚落, 就见那人低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我这新郎也忒倒霉了点,新娘子睡的连夫君都不认识了......”
这熟悉的声音一入耳,苏桐便猛然坐起了身子,一把将身边的男人拽了过来,脸还是那张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眼睛也如往日一般那么锐利逼人,只是那眼底隐含着的笑意,让人感觉到这人是打心底里高兴。
苏桐抬手摸了摸他略有些憔悴瘦削的脸,暗青色的胡擦似乎刚清理干净,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她定定的看着他,笑了起来,这么多天总算熬过来了。
可下一刻,她就怔住了,四周满目的红色,面前的人裸着上身,虽然伤口前后都包扎着,但身上依然散发着浓重的药味,那结实的肌肉却是一览无余。以前见他赤裸上身还是十年前,那时候他跟着她去后山打猎,还是个倔强清瘦的少年。如今转眼间,这少年成了她的夫君,成了她可以陪伴到老的人。尽管两辈子的心里年龄很大了,但苏桐还是第一次感到害羞,她低下头,脸上一片潮红嗔道:“你怎么光着身子......”
裴川低笑了一声说:“准备补我的洞房花烛夜!”
苏桐抬头看了他一眼,与他漆黑晶亮的眼睛对视了片刻,关心地说:“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裴川眼睛里露出笑意,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你放心,不会妨碍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的。”说完,他将身子靠近,伸手搂住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耳边,苏桐顿时感觉像是过了电流一般,酥麻了半边身子,她面红耳赤的挣扎着说:“当心身子......”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
无声的应允让男人心花怒放,本能的低头含住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大红帷帐和鸳鸯锦被让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喜气香艳,艳的让人心头沸腾火热。
裴川吮吸着她娇艳的红唇,从开始的轻柔到后来粗鲁的厮磨,彼此气息交缠,像是沾了火一般。
苏桐被他亲吻的差点不能呼吸了,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推着他,却被他反抓住两只手摁在他精壮的胸膛上,一手绕到她的后颈,按着她的头,灼热潮湿的吻逐渐加深加重,让两人的身体缠绕在了一起。
正在两人情浓之时,外面却响起煞风景的急促敲门声,紧接着李梧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不好了,郓州失守,守将章建州阵亡......”
裴川应声停了下来,臭着一张脸冲着门外道:“知道了,即刻将参将和副将们召集起来。”
苏桐睁开眼睛,看着情动的裴川红着脸低笑了一声,推了推他说:“裴都督军务紧急,耽误不得,快些去吧!”
裴川不情愿地起了身,却又伸手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脸颊边亲吻了一下说:“这次暂且放过你,等我回来,咱们接着洞房!”
苏桐感受到男人的喘息声,抬手抚弄着他的胸口,恋恋不舍的说:“嗯,我等你......”话虽如此说,但她眼神里却满是不舍,两人成亲当日,她就被慕容晟掳了去,接着便是他受伤昏迷,如今过个洞房花烛都不让人消停。
苏桐心里苦笑了一声,不禁怀疑,两人成亲那天是不是没看黄历,等等......,她记起来,两人成亲的日子,还真的是没看黄历,他急不可耐的想娶她过门,说什么只要能娶她,哪天都是好日子......
发愣的片刻,裴川已经穿好了盔甲,扭头看到她面带不舍,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声说:“吾妻桐丫......”
“大人......”外头李梧煞风景的继续叩门,裴川无奈地看来苏桐一眼,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李梧是个粗人......”话没说完,却被苏桐抬手将他的嘴巴捂住说:“我都知晓,你快去吧!”
裴川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内室,拉开房门就看见李梧、程邵和十几位参将副将尴尬地站在门外,看到眼窝乌青的裴川说:“搅扰了大人歇息,实在是军务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