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晨的城市依然沉睡，段也龙哉靠在空荡荡窗户边，望着夜幕中绵延直至天边的建筑群落，吐出了一个浅浅的烟圈。
  滨河公寓23层，两室一厅只做了基本装修的套房，空调无声的吞吐着冰冷的气息。
  一如这没有人气的房间。
  段野仰头靠在窗棱边，视线随着下巴的抬起幽幽地投向对面的墙壁，仿佛穿过墙壁望到了另一边那个空荡荡的屋子。
  距离上次郁夫的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自从那次吵架后，郁夫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老实说，从小到大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帮郁夫复习功课进入警官学院，自己辍学转而成为黑社会，他和郁夫一起怀揣着隐藏在心底的仇恨，潜伏在这个社会的阴暗角落里，无声地等待着机会。
  他们是复仇者，理所应当地对周围的一切警惕并防备，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善意，郁夫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但是他却……
  眉峰微微皱起，嘴巴里的烟味也失去了往日里能够让他心平气和的味道，干涩难忍。
  郁夫这个傻小子，等到他受了委屈再来找自己，绝对不理他！
  胸口一口郁气堵了上来，龙哉霍然站起身，将半截烟头按在了窗边的灰缸里，面无表情地狠狠地碾着。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视线投向窗外，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小区门口。
  一个人影正踌躇着踱步，门卫大概是犯困了，并没有出来询问那个可疑的人是谁，但对于龙哉来说，辨认起来根本没有压力。
  ……是郁夫，才半个月他就来找自己了。
  龙哉的嘴角无意识地恢复了平时的弧度，他不紧不慢地去里间取了杯咖啡，站在窗边注视着那个一直犹豫着没有进来的身影。
  他和郁夫虽然不是血亲，却有着超越血缘的羁绊，郁夫本性有些娇气，虽然考上了警校成绩实力也不错，但还是太漂亮了，总是情不自禁地对别人托付信任，早晚会害了他的。
  这次，他绝对要给郁夫一个教训才可以。
  这么想着，龙哉的动作更加悠闲了，他十分期待郁夫纠结半天还是不得不和自己忏悔认错的模样。从很久以前开始，故意逗弄郁夫就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不多的乐趣。
  那么，这次郁夫你又要纠结多久呢？
  龙哉端着杯子吞咽了一口，然后看着郁夫又在大门口外转了一圈，随后转身离开——
  等等，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龙哉难得意外地看着楼下，吞咽了一半的咖啡因为一时惊讶而呛进了气管里。
  “咳咳……咳……”
  龙哉抖着手将杯子重重放在一旁，有些烦躁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抓起手机按了起来。
  郁夫居然就这么走了？！
  什么都没有说？！
  手指在拨通键上顿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不能将主权让给郁夫，郁夫做错了事，自己不能让他觉得做错了也无所谓。
  龙哉抱着这样的想法穿好衣服，做出一副出门买东西的样子，脚步飞快地奔了出去，脑子里也飞快地转动着郁夫的可能反应和相对的合适说辞和惩罚方式。
  不过，当他冲到路口也没追上那个人的身影转身却看到蜷缩在一旁公园板凳上的郁夫时，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瞬间被摒弃在了脑后。
  郁夫背对着自己坐在长板凳上，夏日的夜晚并不寒冷，甚至还带着着白日残留的燥意，但郁夫的背影却好像一条冬日被遗弃的小狗。
  龙哉几乎能想象到郁夫此时可怜兮兮的表情。
  龙哉完全想不起之前下定的一定不能放任郁夫的决心，轻轻走了过去。
  “郁夫。”
  被唤到的身影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转过头却又猛然扭了过去。
  “ta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龙哉看着依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皱了皱眉。
  今天的郁夫，有些反常。
  “抱，抱歉……我不该来这里的。”听闻龙哉的话，郁夫把脑袋更深地垂了下去，懊恼地站起身，小声道，“我这就走……应该不会被发现……”
  龙哉猛地上前了一步，抓住郁夫的肩膀把他扯了过来，视线在触及郁夫的脸时骤然阴沉如同风暴，在郁夫惊慌的眼神中质问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