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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16节

  韩皎愣愣望着赵寰此时的气势,说不出的凛然,竟让她生出几分惧意来。
  赵寰站起身,缓步走上前,在韩皎面前站住。她高上小半个头,眼眸微垂,居高临下看去,缓缓道:“浣衣院缺粮食,你不敢去朝上面开口讨要。你是聪明人,知晓谁惹不起,谁可以欺负。金人不是能说理之人,他们杀戮无数,哪管你的道理,只会痛下杀手!你效忠的,是一群手上沾满了你同胞鲜血的畜生!”
  韩皎感到强大的压迫排山倒海而来,不受控制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心虚辩驳道:“无论在大宋还是金国,我皆是为奴为婢!我能如何?你想让我如何做,我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赵寰呵了声,“浣衣院众人都饿着肚子,你衣食不缺,你不拿出来,大家都不会指责你。但你为了活着,却要让其他人去死。你此般活着,与金人有何异!”
  话音一落,赵寰猛然抓住韩皎的手臂一扯,她挣扎着尖声叫起来,喊道:“你要作甚!”
  赵寰的力气极大,韩皎挣扎不开,察觉到她身上凛冽的杀意,真正恐慌起来,比起面对金人时不遑多让。
  伸脚勾开门,赵寰大力将韩皎拖到了门外。围在一旁的姜醉眉等人,一起围了上前。一幅只要不对劲,立马要冲上去将她撕碎吃掉的凶猛。
  赵寰推开韩皎,朝姜醉眉她们挥手,她们一言不发,立刻退到一旁。
  韩皎揉着手腕,见姜醉眉她们令行禁止,被外面冷风一吹,她清醒了几分,惨然自嘲,看来今日自己凶多吉少了。
  赵寰神色讥讽,指着天上的太阳,厉声道:“韩皎,皎皎日月的皎。呵呵,你可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对着老天爷起誓,说你是金国人。只要你敢起誓,我就当你的所作所为,一切情有可原,不会再为难你!”
  韩皎猛然看向赵寰,惊喜挣扎迟疑,各种情绪交错。嘴唇动了动,嗓子却被堵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让她又恨又爱的汴京,金明池的水,大相国寺前的鬼市,十二时辰不灭的人间烟火。
  这个时节的汴京城,小娘子们早已迫不及待穿上了最时兴的春衫,游玩吃茶赏春。勾栏瓦舍里姐儿转成花般的胡旋舞,沈大家清丽婉转穿透层层院落的小唱,彩楼下伙计娘子们卖力的吆喝……
  眼前,是破败荒凉的院子,土墙角落堆着脏污,经久不化的积雪。
  都没了,都没了!
  她们如猪狗般,被赶进了金人的营帐。汴京变成了十八层地狱,哀鸣痛哭,血流成河。
  爹爹阿娘躺在了那座荒城里,再寻不到回家的路。他们在地底下,也应当不得安生吧。
  韩皎心阵阵的痛,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嘴唇哆嗦着,抬手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赵寰静静望着韩皎,慢慢道:“你也说不出口。谁不要做人,偏要去做畜生!”她抬手手挥了挥:“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回去吧!”
  韩皎僵了下,转过身,掩面小跑着离开。
  姜醉眉她们在远处见了,齐齐跑上前,神色担忧,七嘴八舌问道:“二十一娘,你就这么算了?她若是去告状的话,那就遭了啊!”
  赵寰笑了笑,不疾不徐道:“韩皎是大宋人,还是女人。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自己的同胞下手,尤其与我一样弱小的女人。”
  人性难测,赵寰更不会托大,话语一转:“你们先前做得很好,劳烦你们再继续盯着她。她若是再偷偷溜出浣衣院,就是认了自己是金国人了。这次不用扭着她来见我,直接打晕.....或者杀了她。杀金国人,你们敢不敢?”
  众人面面相觑,张圆嘴呆在了那里。姜醉眉揉了揉脸,心一横,鼓足勇气道:“我敢!”
  有人看了她一眼,似乎得了鼓舞,拽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弱弱道:“金国人不让我活,我也敢杀了她!”
  “我也是,我敢!”
  一连声的敢,声音愈发大,她们都敢杀金国人!
  仅空有勇气还不够,赵寰缺人得很,要让她们先见见血,练练胆量。
  赵寰望着几人,嫣然一笑,随口道:“好啊,晚上我带你们去杀金狗,报仇血恨!”
  第21章
  连续多日晴好天气,上弦月照得夜晚如同白昼。夜间着实太冷,野猫野狗都躲了起来,除了冰霜枯草,天地间万籁俱寂。
  在皇宫东南角最偏僻的角落,悄然伸出一架木梯,林大文在墙边探出头。
  小心警惕张望之后,林大文朝底下摆了摆手,接过了祝荣递上来的软梯,小心放下墙。试了试牢固,抓着软梯飞快滑下。
  祝荣在外,林大文在内,两人配合得当,与汉子们将独轮车与麻袋等,送进了宫墙。
  林大文与祝荣交接了一下,点了几个高壮的汉子,领着他们往粮仓方向跑了去。
  祝荣则领着剩余的汉子们,推着独轮车,从僻静处绕去粮仓。
  林大文一行人到了粮仓附近,他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先躲在土墙脚,往前面的粮仓院门打探。
  很快,院门无声无息打开,月光下,赵寰清瘦的身影出现了门口。
  林大文脸上不由自主浮起了笑意,压低声音朝身后再次叮嘱:“一定要听二十一娘的号令,不许擅作主张。”
  汉子们屏住呼吸,赶紧点头应下。林大文起身,与他们轻手轻脚跑上前,进了院门。
  赵寰与汉子们无声颔首打招呼,低声道:“他们都睡了,下一次换岗在寅时中。每岗五人,这一岗,你们去解决。”
  林大文深吸一口气,慎重点了点头,神色间一片坚毅,对同伴们抬手招呼,与他们一起潜伏到了值房的门口。
  赵寰这次不打算亲自动手,不过她还是跟了上去,准备在他们失手时,能及时补漏。
  林大文学着赵寰所教那样,推门的时候,手下用力,往上少许抬了几分,免得门轴发出太大动静。
  门开了,发出极轻的声音。屋内炕上的守卫,扯着鼾睡得四仰八叉。
  林大文先进屋,扶着门,朝外示意。汉子们陆续进了屋,赵寰则走在了最后,寻了适合攻击处站好。
  林大文握紧手上早已磨得雪亮的锉刀,选好角落,弯腰下去,对准了仰面睡得正沉的守卫。
  锉刀散发出的寒意,使守卫在睡梦中倏然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暗沉,只有雪光闪过。
  守卫瞳孔一张一缩,本能想张嘴叫唤,旋即喉咙一凉一疼。手指在身下的炕上无力挠了下,抽搐着没了动静。
  其他几个汉子,在林大文动手时,纷纷跟着扬起了手上的锤子,刨子上拆下来的刀片等。
  他们身手比起林大文要迟缓些,一下没能致命,炕上的守卫痛得惨叫出声,挣扎着反抗。
  汉子们没经过这等场面,瞬间慌了,愣在了那里。
  赵寰沉声低喝:“继续!”一个跨步上前,手如幽灵般伸出去。
  一个浑身是血,张牙舞爪扑向站在炕边汉子的守卫,瞬间不动了。头一歪,血流如注,往炕下栽倒。
  赵寰抬脚一踢,守卫倒回了炕上,带得身后的同伴摔倒。
  林大文见乱了起来,一下急了。顾不上说话,上前帮着一阵乱戳乱刺。
  汉子们见状回过神,忙跟上前,帮着他一阵乱砍杀。
  屋内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守卫们早已没了声息。赵寰低声提醒道:“好了,正事要紧。”
  林大文喘息着,以前始终压在心头的巨石,好似被搬开了大半,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将沾满血的锉刀与手,随意在守卫的尸身上擦了擦:“快收拾!”
  汉子们与林大文一样,痛快得简直想仰天长啸。他们身上沾满了血,却毫不在意,只随手抹了抹。
  按照先前的商量,汉子们飞快收拾着守卫的尸身,他们的佩刀,衣衫。
  赵寰没再管他们,转身往屋外走去。祝荣已经到了门边,她比了个手势,率先往粮仓跑去。
  祝荣看到一切顺利,心头一松,与汉子们推着独轮车,大摇大摆进了粮仓。
  一袋袋的粮食与米面,被放在独轮车上,推到了宫墙边,往外搬运。
  这边,林大文用守卫们的刀,在原来的伤处补了刀,使其看起来是受了刀伤而亡。仔细检查无恙之后,领着汉子们前去帮忙运粮食。
  大家一起干得热火朝天,等粮食都运走之后,林大文他们再善后。宫墙外的车痕,被他们弄得一片混乱,驶向各个王寨的方向。
  这一场忙碌下来,就到了下半夜。月亮渐渐西斜,在云层里剩下一弯月牙儿,伴着深夜的寒霜,朦胧而美好。
  赵瑚儿背靠着门,再次将身上的衣衫紧了紧。姜醉眉绷紧脸,一遍遍调整握熨斗的姿势,再看一眼旁边炭盆里烧得红彤彤的炭。
  赵佛佑守在炭盆边,等到炭上稍微结了层灰,则再次往里面加炭,保证炭足够热。
  邢秉懿看了两人一眼,很想轻松说笑几句。想张口时,却发现自己一样紧张不已,手不受控制,轻抚着尖利的火钳头。
  其他被赵寰选中的两个娘子亦一样,握着从洗衣屋子拿来捣衣的木棒,回忆着赵寰教过的动作。
  赵瑚儿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没来由松了口气,转身拉开了门。
  门外的月光与寒意一齐扑来,赵寰出现在了门口。面对屋内众人刷地投来的目光,眉毛微挑,抿嘴笑道:“久等了。”
  赵瑚儿赶紧出门,帮着去提麻袋。姜醉眉伶俐,见她一下没提动,忙上前帮忙。
  刚弯下腰,姜醉眉鼻翕微张,闻到了肉干的气味,差点儿没惊呼出声。抬起眼,兴奋地看向赵瑚儿,见她与自己一样,顿时笑靥如花。
  有肉吃了!
  两人将麻袋抬进屋,叮嘱最馋嘴的赵金铃:“三十三娘,你可别偷吃,仔细生肉会吃坏肚子。这些肉干得要分出去,大家都能吃上一口肉。”
  赵金铃悄然咽下口水,悻悻应了。与赵佛佑,赵神佑三人一起,吭哧吭哧拖着肉干去放好。
  邢秉懿站在赵寰旁边,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紧张不安地问道:“二十三娘,你受伤了?”
  赵寰笑,轻描淡写道:“我没受伤,是金狗身上的血,我们刚杀了五个金狗。”
  本来神情绷紧,忐忑不安的几人,见到赵寰如此轻描淡写,莫名就松弛下来。
  都是弱女子,她能杀人,她们也能!
  赵寰觑着赵瑚儿她们的神色,再次强调:“首先得不要慌,记住我教你们的,往要害处攻击,一举击中,让金狗瞬间不能反击。如果没击中,被金狗抢到了武器,不要去夺回来。因为你们的力气比不过他们,马上放手往暗中跑,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她笑起来,“他们虽是畜生,却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被我们突如其来攻击,他们同样会害怕,甚至比我们还要慌乱。先前就这样,他们跟见到了天神般,吓得屁滚尿流,差点被剁成肉酱。”
  大家听得纷纷笑起来,赵寰算了下时辰,带上罐子等东西,说道:“走吧,记住了,听我指令。”
  瘦弱的的娘子军们,在赵寰的带领下,掐着点往粮仓摸去。
  寅时中,月亮躲进云里,天地一片漆黑。
  前来换岗的守卫们哈欠连天,提着灯笼来到了门前。走在最前面的守卫,扬手砰砰砰砸门。
  门内半天没有动静,守卫骂了几句,再次抬手砸去。这下,门内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了门边,抽开门拴,门哐当一下打开。
  守卫再次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瞄了眼。开门之人裹着灰扑扑的袍子,背着光,他还没看清,人已迫不及待转身回屋。
  守卫抬腿迈进低矮的门槛,气不过再次骂:“睡得跟死猪一样,敲门声都听不到!”
  其他四人跟着抱怨嘀咕,睡眼惺忪跟着进了门,踢踢跶跶往值房走去。
  突然,走在最前的守卫脚下一滑,晃了几下,摔了个狗吃屎,灯笼摔得老远,轰地燃烧。
  跟在身后的守卫没留神,被他一绊,扎着手想要避开,脚底下同样滑得站不住,挣扎了几下摔在了他腿上,压得他痛骂不止。
  其他三人亦一样,感到脚底尤其滑,像是走在倒了油的冰面上一样,站都站不稳,几人接连摔倒在地。
  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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