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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个玻璃心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就是他体内两个灵魂的宿命。
  听闻医师说出这番话,柯怡顏的身子微微的摇晃了下,不敢置信的喃喃:「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以为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只不过是一场残酷的幻梦?她瞠着交杂着震惊、遗憾、不捨、担忧的双眼望向楼衡,看得楼衡心头一紧,连忙搂着她软言安慰。
  「我不会输给他的。」他说。
  儘管楼衡得知此事也是无比错愕,但是比起一无所知的柯怡顏来说,早已得知真.楼衡存在的他接受能力仍是强上不少,他唯一害怕是在斗争之中输给了真.楼衡,连带毁了他们母子的幸福。
  「你保证?」柯怡顏眼眶泛起泪光,不敢肯定的问。
  「嗯,我保证。」楼衡伸手抹去她眼角泪水。
  「……我可受不了你一再伤害,倘若你输了,以后再回来,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柯怡顏定定的凝视楼衡,但她的语气已让楼衡十分明白她的这句誓言有多认真。
  「嗯……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过生活,别教那种人束缚住你们的未来。」楼衡慎重的交代。
  如果他耗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真.楼衡,他倒希望柯怡顏绝情的转身离去,千万别被真.楼衡伤到心才好。
  他们两人的言行举止看在汪洋与医师眼底无一不是羡煞旁人的情深意重,然而,同样的言语行为落入了真.楼衡眼底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明明就是最先被爱上的那一个为何走到这里,她选择的会是另一个仅仅相处不过数月的陌生灵魂?
  真.楼衡隔着躯体近距离直击鳩佔鹊巢的幽魂霸佔了本该属于他的情感,强烈到几乎可以毁灭世间所有事物的愤怒在他心中窜烧起来。
  既然你不希罕老子,老子也不奉陪!外面多的是比你有趣可爱的女人等着老子青睞,真以为老子非你不可吗?
  真.楼衡忿恨的瞪着将笑容献给另一个人的女人暗想着,殊不知自以为瀟洒的言论却是透露了他的挫败与不甘。
  不甘的背后,他亦懊恼起昨晚的一时疯魔,竟会因顾虑柯怡顏而推掉任诗安的香艳邀约。
  你们就等着吧!这是他的身体,绝不会轻易拱手送人的。
  真.楼衡心思一横就这样潜伏了起来,不反抗不做声,安份到几乎要让楼衡以为真.楼衡的灵魂已经消失的时候,真.楼衡却在一日清晨趁他不备袭夺了主导权。
  『你居然还在?』
  也许是多日未见感受到真.楼衡的存在,此时一个乍见,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楼衡错愕地脱口。
  「这句话该是我的台词吧!」真.楼衡听了冷冷笑道。「谁是主,谁是客,可不要我礼让你个三五天就全忘记了。」
  闻言,楼衡顿觉棘手极了。
  本以为这几天感受不到真.楼衡是自己已经战胜了他的意志,却没想到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真.楼衡用来麻痺自己的招数,而如今看来,真.楼衡能趁他在睡梦中说抢就抢的夺回主导权,是否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的力量正在逐渐增强?
  忆起医师提到最后可能只会剩下一个灵魂的猜测,楼衡心底不免担忧。
  「如今是我得回一切的日子。」真.楼衡起身来到更衣间换上一身招蜂引蝶的行头,对镜一笑:「至于你呢!就给我待在里面,安份的直到烟消云散的那日为止吧。」
  『你想干什么?』
  眼睁睁瞧着真.楼衡从衣柜里找出他绝不会穿的招摇衣饰,楼衡便觉不妙,再听他想要得回一切的狂言,心底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令他无法去重视自己可能将会烟消云散的未来。
  「你说我想干什么?」真.楼衡在身上喷上古龙水后,踩着鎧亮的鹿皮皮鞋扬长而去。
  『你想找任诗安?』楼衡想来想去想到得也就只有这件事了。『我已经吩咐过汪洋再也不与任诗安同台,你就别作梦了。』
  那日从医院回来,楼衡便吩咐汪洋将他的通告与任诗安错开,不为别的,就为了任诗安的存在会令真.楼衡的意识力量增强,不想让真.楼衡夺走控制权的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切,对你来说自然见不到ann,但对我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我都是她的老相好,谁又能比我清楚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真.楼衡大言不惭的炫耀着,而事实亦如他所说的,与楼衡只能在通告场合遇见任诗安相比,他对任诗安的可能现身的行踪可说是瞭如指掌,在任诗安最常出没的酒吧扑空后,真.楼衡旋即在任诗安藏身在市中心的休憩套房找着了人。
  只不过那场景太惨烈,惨烈到就连只剩下一抹意识的楼衡都忍不住掩面叹息。
  「ann!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用备用钥匙打开任诗安的小套房,他的话尾已因散落一地的衣物而消失。
  无须其它说明,光凭一路从阳台延伸至屋内的男女贴身衣物,就足以说明屋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旖旎的韵事。
  真.楼衡手提着热腾腾的早餐袋子在错愕间啪搭一声掉落在地,几秒过去,他在回过神来沉着脸一步步朝屋里走去。
  果不期然,在他曾经无数次与任诗安分享体温的大床上,交缠着的两具胴体相拥而眠,要是床上躺着的另一个男人是他,这画面肯定是非常美好的画面,只可惜床上躺着的人非但不是自己,还是一个让真.楼衡不能不在意的男人––马奎尔。
  就是这人在自己跌落舞台昏迷不醒之时,接收了原属于他的粉丝与经纪人,现如今则是已经取代自己成为最受人欢迎的人气男歌手。
  「ann醒醒,有人。」
  也许是真.楼衡的杀气太重,最先被他的视线惊醒的人居然不是任诗安,而是马奎尔,他睡眼惺忪的推了推怀里的女人,而他的动作却不小心让随意披在两人身上的薄被滑了开来,露出两人鏖战一晚的战绩。
  「唔……楼衡!」任诗安从小几上取来粗框眼镜仔细一瞧,惊讶的倒抽一口气,旋即想到,她又没有和楼衡有过任何约定,哪用得着如此心虚?
  于是镇定的问起:「你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有给我钥匙吗?」真.楼衡紧抓着钥匙的手指泛起青白色。「他是谁?」
  嘖……都怪当初他是昏迷不醒,所以她就忘记将钥匙要回来。任诗安抓了抓一头凌乱的乌发,不耐烦的说:「他是谁你还不认识?」
  「我是说你们的关係!」
  「呵,他和我的关係,不就和我和你之间关係一样吗?」任诗安起床气本就不小,再被真.楼衡一个质问,脾气益发恶劣起来。
  「炮友,床伴随便你选一个。」
  听见她毫不在意的回答,真.楼衡气到无法回话,只能瞠眼瞪着任诗安还有她身边的马奎尔。
  真.楼衡流走花丛这些年,原以为他已将油腔滑调修炼到最高级,为了蛊惑女人芳心什么样的浑话都能说出口,但在此刻,他突然觉得他已知晓的语汇竟是如此贫乏,居然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为何明明是抱着玩玩的心情来场谁也不欠谁的爱情游戏的,却会因看见游戏对象在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情人时感到鬱闷?
  「ann,我……」爱你啊……
  真.楼衡很想这么说,而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只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不能算是爱,毕竟他与任诗安之间除了肉体交流,再无其它。
  但他要是不爱她,现在这股鬱闷又是因何而生?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别说你爱我,看不得我和别人好欸。」任诗安瞧见真.楼衡一脸纠结的表情,顿觉荒谬的反问。「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就要提得起、放得下。」
  心事教任诗安当场揭穿,真.楼衡面上一阵难堪,在这对男女面前无处可躲。
  「你说得对,我是该提得起、放得下。」他深吸了口气,淡淡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萧索的身影令马奎尔侧目。
  「就这样撵他走,你也太无情了吧。」马奎尔以看戏的口吻调侃起枕边人。
  任诗安拧起眉斜睨向他,伸手在他胸间抹了一把,嘲弄地反问:「千万别告诉我,当你对我失去兴趣后,你会对我有情啊……说穿了,我们不就是各取所需的关係?」
  「呵……你说的对极了,以我们的关係根本不用去讨论有情还是无情。」
  马奎尔倒也不介意任诗安的嘲讽,他可不像真.楼衡那傻子,自以为是个流连花丛的玩咖,实际上却是个容易受伤的玻璃心。
  从真.楼衡方才的反应看来,马奎尔敢打包票的说,前几次报章杂志报导过的花边新闻,结局肯定都是真.楼衡先腻了对方提出分手,而不是对方甩他,否则今天也轮不到任诗安来教真.楼衡认清现实。
  马奎尔边想边摇头。
  感情中最可怜的并不是被甩与被玩弄,而是一个人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断的追逐虚幻的美好,却忽略了身边唾手可得的幸福。
  而楼衡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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