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不配
周群等在外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焦灼不安。
霍苍已经进入那个地下室很久了，下去之前，他曾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尽管周群担忧，命令却必须要执行。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淌着。
嘭地一声巨响，在地下室漫延开来。
霍苍又一次倒在地上，嘴角淌出鲜血。
此时的他，形容有些狼狈，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对面的霍启明也没有好看多少，他无力的倚坐在墙边，一向干净的衣发，此时沾满了灰尘，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血丝从嘴里流出来，被他漫不经心的擦去。
他满意的看着正缓缓起身的霍苍，没有半点失败者的颓废，眼睛如同即将捕猎的凶禽猛兽，一道精光划过，如同夜色里划破夜空的闪电，凌厉非常！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一把半尺长，看起来很旧的刀，刀柄短而细，明显是专门给小孩子用的。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他怀念的看了把胸口那刀，带着一丝惆怅感叹着：“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把武器，没想到你还留着。”
霍苍冷冷的看着他，那目光不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却像是凝望他心中一个魔。
一个他一直试图战胜，却一直无法战胜的心魔。
最终，他看着这个生命力渐渐流失的人，用那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漠的声音，唤了一声：“父亲。”
霍启明眼角一跳，诧异的瞪住他，忽然狂笑起来。
鲜血不断从他口中喷出来，他眼中却似乎极为高兴，又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满足。
最后他轻声叹道：“等我死了，不要把我跟你妈妈葬在一起，她啊……”他想起那个漂亮的女人，艰难的道：“她、不、配！”
霍苍像一具雕像，平静的看着他。
霍启明哼笑：“你小时候……就长了一身反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你以为，她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爱我才嫁给我吗？她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说到这里，他笑出了眼泪，神情因为仇恨而扭曲：“她是不是跟你说……你是我和她相爱的结晶？哼哼，哈哈哈哈……可笑！”
似乎他的意识随着生命力的流失而变得混乱，说出的话语无伦次：“儿子……这个世上，只有我真心对你好，你那个妈妈……她呀，她是我抢回来的……谁让她……是那个人最在乎的人呢……”
“你以为她真的很爱你吗？不，不是的……她怀上你的时候，你知道她有多痛恨你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她杀死了……”
霍苍冷冷道：“住口。”
“你一定了不知道，她有多恨你……”
霍苍眼中满是血丝，却忍不住踉跄后退一步，低声咆哮道：“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诋毁她！”
霍启明怜悯的看着他，长叹道：“为什么不敢听下去呢？你不是为了她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吗？她一定告诉你，她很爱我吧，也肯定告诉过你……我爱着另外一个人……这些，不都是她跟你说的吗？她用谎言欺骗着你，她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是啊，这些不过都是谎言罢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却非要你去相信……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哈她后来对你好，只是因为莫天哲和我一样，想把你训练成一个‘神’，只不过我和他的理念发生冲突，你那个妈妈，却是他最好的帮手……”
他啊地轻叹了一声，明明刚才还是一脸冷漠，此时那脸上，却似乎浮出一丝温柔，霍苍看着看着，有一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他猛地瞪大眼：“你……你……”
霍启明歪了歪头，此时他这副样子，格外诡异：“你是不是……猜到了？我爱的那个人，他是……”
“住口！”霍苍陡然咆哮起来，冲过去一把将他拎起来，狠狠一拳砸了过去！
霍启明倒在地上，胸口那把刀再度刺入了几分，他狂笑起来，嘶吼道：“是不是很惊讶？我爱的人是莫天哲？哈哈哈哈你真傻啊儿子，这件事情，你妈妈一早就知道……她是莫天哲最亲近的人，她是莫天哲捡回去的妹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恨我入骨，觉得我恶心……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她极力阻止，她恨我……也恨你……她才是最恶毒的那个人……”
霍苍脸皮子不停的抖动，他死死地盯着那垂死的人，记忆中，他的妈妈温柔坚强，总是抱着他，会在他受伤之后，用满是伤痕的双臂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哄着他，唱着那些好听的歌。
可是这个人，却如此恶毒的诋毁着她！
他一字一字，寒声道：“你真该死！”
“唔……是啊……快死了……”霍启明有些神智不清，眯着眼，双眼渐渐焕散，稀里糊涂的喃喃着，“莫天哲啊……他是一个……”
那个青年，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只要靠近过他，就无法再移开目光。
他不喜欢男人。
他只是喜欢他而已。
那样一个清贵温雅的青年，哪怕在知道他的心思后，他也只是微微有些惊讶，没有厌恶，没有疏远，总是笑着说：“真可惜，我们只能做朋友呢。”
那个青年，像一个先知，在他结婚的那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几分无奈：“启明，你这个人太极端，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的。”
敌人啊……
果然是成为了敌人。
霍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人脸上，露出前所未有温柔，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极为荒唐且荒谬！
他曾深信，他的父母曾经深爱过，他一直记得妈妈的话，她说……
他轻声道：“妈妈一直跟我说，我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霍启明猛地瞪大眼，忽然剧烈的喘息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来是及说。
霍苍知道他活不了了，这一刻，他对这个人所有的感情，荡然无存。
既没有期待，也无怨恨。
“我不会把你和妈妈葬在一起，因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