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想到这里,纳兰富森笑着对曹颙道:“怎么巴巴的穿了这身出来?这是做司官做上瘾了?怎么说你好,年岁不大。瞧你这几年折腾的,道台也做了,这太仆寺卿也做了,溜达一圈,又回来做司官。不知道的,还当真你是新晋。”
  说到这里,他对那几个侍卫道:“这位是兵部郎中、和硕额驸曹颙曹大人。别看他年轻,却是你们前辈,如今他还挂着侍卫的缺,说起来大家都算是袍泽兄弟。”
  众人听了“曹颙”的名字,却是没有人敢怠慢了。
  曹家出身虽是包衣,但却是这几年风头正劲的新贵。男为额驸,女为王妃,这份体面,不是谁家都能赶上的。
  曹颙看了纳兰富森与赫山等人虽说心里欢喜,但是看着其他人的傲慢模样也是有些不待见。
  说到底,这所谓的“御前侍卫”更多的是殊荣,骑马射箭这些虽拿得出手,但是遇到大事也不顶什么用。
  这些人跟着去西北,虽是领受圣命,临时护卫曹颙这位“钦差”,实际上也不能太指望他们什么。
  这寒暄的功夫,伊都立已是陛见出来,看了这十来个侍卫,却是不由一怔。
  吏部尚书富宁安去西北总理军事,带去的侍卫才十员,还多是新晋。曹颙这边,不过是跑个腿,跟去的侍卫也是十个。
  “可见是亲孙女婿,皇上待你到底是不同。”伊都立面上笑着,心里却是颇为感概。
  他也是大家子弟出身,父亲是大学士,母亲是大学士之女,父族母族极为显赫,只因父亲去世的早,又受到外祖父家拖累,他这些年也不太如意。
  伊都立与纳兰富森年纪相仿,早是旧识。
  就是剩下的那几个新晋侍卫中,还有一个三等侍卫是伊尔根觉罗氏的旁支子弟,论辈分管伊都立叫叔叔。
  大家又是彼此厮见过,又是耽搁了一会儿功夫。
  曹颙抬头见天色不早。道:“既是伊大人也出来,咱们就出发吧,赶上晌午日头足前多赶些路,中午也能歇歇。”
  虽说这一行,名义上是曹颙、伊都立与十员侍卫,但是曹颙与伊都立带的长随小厮,人数也将近三十人。
  魏黑与郑虎的彪壮,加上曹甲四人的健硕,看得几个新侍卫都面面相觑。到底谁是侍卫啊?有这几位杵在曹颙身边,倒显得他们这些穿着侍卫服侍的,像是银杆蜡枪头一般。
  伊都立看到郑虎的那刻,神色却是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下,颔首示意。
  郑虎看了眼曹颙,见他没有说什么,便也点头,算是回礼。
  因为是走驿站疾驰,不需要备双马,大家一人一骑,在官道上一路往北。随着马蹄声起,带起一溜烟尘……
  畅春园,清溪书屋。
  康熙坐在炕上,几位大学士躬身奏事。
  原奉天府府尹郝林上个月初升为宗人府府丞,奉天府府尹出缺。吏部曾保举了左佥都御史邵观为奉天府府尹,康熙亦是准奏。
  偏生这位邵观倒霉,陛辞那天,正赶上湖广长江决堤的消息传到御前。
  康熙本就窝火,这邵观又是畏惧天威,奏对之间战战兢兢,说话不利索,当场即被摘了顶戴。
  如今却是宗人府那边在催了,那边亦是公事繁杂。新府丞却是因新官未到,滞留在奉天,不能启程来京。
  这个时候,自是没人会想起上个月被革职的那个倒霉蛋,几位大学士提了两个人选。
  康熙这边,也不会反省自己是否迁怒,问了几句这两个官员的履历成绩,最后定了其中年长的一个为奉天府府尹。
  除了奉天府府尹,总督仓场侍郎亦出缺。
  这次,大学士举荐的人选,一个是礼部左侍郎曹寅,一个礼部右侍郎荆山。
  礼部衙门轻省,却是同其他衙门一样,两位尚书、四位侍郎,六位堂官坐镇。要说起闲散人手,足有半数。
  仓场衙门主要是负责掌管漕粮验收、“京仓”日常管理,还有北运河到京城的河工、运输等事务,主官就是“总督仓场侍郎”。
  虽说总督仓场侍郎,同六部其他侍郎一样,都是正二品官,但是却是权重。
  用京城官场里的话来说,这六部侍郎位分虽高,但是也不过是“二房太太”,上面压着两个尚书,下边又有各司办事的郎中。
  拿着侍郎的俸禄,做着尚书的差事,要应对衙门里的人士倾轧,倒霉的时候还要替上面大人背黑锅。
  总督仓场侍郎,却是不同。
  名义上,仓场衙门隶属户部,但是因涉及到漕运事务,是漕运总督管辖范围,所以户部鲜少插手仓场衙门之事。
  仓场衙门下,内设东、西、漕等科,分别掌管京城到通州的“十三仓”,这衙门的主官,可是一等一等肥缺。
  提议曹寅之人,也有揣摩圣心,故意卖好之意。
  康熙闻言,却是不由的皱眉。
  这仓场事务牵扯各方利益,差事繁重不说,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当年施世纶半世清名,去做了这仓场侍郎,受到四方倾轧,极是狼狈。最后,还是康熙为了保全这个臣子,将其外放,才算是保全了他。
  待施世纶如此,待曹寅,康熙的情分更厚,自是不愿曹寅领这个差事。
  或许在别人眼中,在仓场侍郎是肥缺,能可着心的捞银子,但是以曹寅的忠心,却只会埋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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