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面的侍卫与丫鬟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转身朝着拾月阁外走去。
待院中清静下来,闻终从屋檐的上方跳落下来,“二爷,谢勋怎么样了?”
褚桓的气息有些沉重,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推开房门,“你进来看看吧。”
闻终跟着褚桓走进房间,他转身带上房门后,来到宗禄的床榻前。
宗禄躺在榻上,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右胸膛处用细布包扎着,面上仍旧带着那张半截面具,面具下的容颜苍白到如雪般,让人揪心难受。
闻终踉跄了两步,伸手捂住肩膀的伤势,褚桓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的伤如何?”
闻终摆了摆手,“比起谢勋的,不过是小伤罢了。”
候在一旁的魏肃忽然间走到褚桓身前,双膝跪地,拱手抱拳,“淮王,属下还请您想办法救治我家大人,大人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他还有大仇未报,西凉还有他的义父在等他回去主持大局,大人一定不能死在北凉!”
“求您了——”
魏肃俯首跪地,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攥成拳。
“本王已命人去寻一位医术高深的隐士,若无意外,应该能在明日酉时赶回来。”
魏肃闻言,直起身对褚桓道:“属下替大人谢淮王的救命之恩。”
那双抱拳的双手用着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明显,瞳孔里的血丝爬满眼眶,根根血红。
闻终伸手扶住魏肃的手臂,“起来吧。”
褚桓从袖袍中取出匕首放在宗禄的枕边,看着他闭着的双眸,低缓开口,“谢勋,为了大人,为了复仇,为了你所在意的人,你一定要醒来。”
夜愈发的深了,闻终待了许久,对褚桓道:“二爷,属下该回去了,这几日陛下一直在查宣王的事,属下还有些事没做完善。”
褚桓与他一同走出房间,望着逐渐下大的雪花,嘱咐了一句,“若想彻底扳倒宣王,需谢勋醒来,将证据亲自交到父皇手中,父皇向来最忌讳兄弟相杀,你与本王都不好出面,你暂且蛰伏,万事谨慎。”
闻终颔首,“好。”
雪下了一夜,白皑皑的雪花覆满了四周万物。
沈默是被幼容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烦闷的叹了一声,侧身望着山水墨画的屏风,眉心轻蹙,“大清早的,瞎嚷嚷什么呢?!”
“公主,小白鼠死了!”
幼容从屏风外跑进来,小脸惨白惨白的,也不知是被死的小白鼠吓得,还是被那香囊吓着了。
沈默瞳眸一敛,眉尖覆上了凛冽的寒意。
果不其然,戴芥姬的点心与香囊还真有鬼。
在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赠与她香囊时,她便瞧出来不对,点心没毒,香囊也没毒,可有毒的应该是点心里的某种佐料与香囊的香味相冲。
这种把戏,当年的陆老头也玩过。
这种手段,杀人于无形。
即便是她死了,也查不到戴芥姬头上,毕竟,香囊没毒,点心也没毒。
而她一死,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便是淮王。
戴芥姬是三皇子璟王的侧妃,她抱着不纯的目的来找她,要么是受了璟王的指使,要么,便是她想要往正妃的位置上爬,特意向璟王献计。
不论是那一种,戴芥姬得罪了她,这笔账她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幼容为沈默更衣,为她洗漱好,才道:“公主,那小白鼠怎么办?”
沈默用着膳食,淡声道:“连戴芥姬送来的点心一道扔了,本宫瞧着恶心。”
“是。”
幼容命人将小白鼠与戴芥姬送来的点心一道清理出去,回到屋中时,便听公主问道:“宗掌印如何了?死没死?”
幼容回道:“奴婢今早出去打听了一下,已昏迷三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默了然的点了下头,看来,这位宗掌印八成是活不成了。
“宗掌印好歹是我西凉的司礼监掌印,又兼送亲使臣,本宫身为西凉长乐公主,理该去看望一下了。”
幼容点头如捣蒜,“对对,去给宗掌印送行。”
哼,谁让她害的公主背井离乡,远嫁北凉,还是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等沈默用完膳,幼容为她披上白色绒毛狐裘,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下了一夜的雪,院中的雪已被下人轻扫干净,唯有屋檐与梅花树上还积压着白皑皑的雪。
天阴沉沉的,远边雾蒙的空气笼罩着,抬眼瞧去,低压压的,似是就在淮王府的廊檐之上。
又冷,又闷,且压抑。
这是沈默现在的心情,她觉得自重生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烂透了。
她讨厌这个战乱的朝代,厌恶这个充满诡谲的朝堂,更厌恶永无止境的战争。
离开东篱阁,两人绕过大庭,来到拾月阁,外面守着两名司卫军,见她走来,便道:“奴才参见明妃娘娘。”
房门从里面打开,魏肃迈步走出来,看向立于门外的沈默时,脸色骤冷,眸底也浮上了嘲讽的冷意,“奴才参见明妃娘娘。”
大人自受伤起,便昏迷三日有余。
而长乐公主一直都未曾露面,如今三日已过,她忽然过来,是想看大人的生死吗?
魏肃拱着的双手不由的用了力道,恨不能现在就杀了长乐公主,以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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