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坠落的流星(2)

  又回到那个荒废的停车场，天台上，微风轻拂，把二人的发丝纷纷撩起。
  栅栏的前方，郭梓耷拉着头，把手摆成一个戴錶的姿势，用眷恋的眼神，瞥着手腕上的一个手环。
  手环大部分都被黑色包围，只有中间的一环，嵌着一块银色的铁，铁上有个图案，呈心形。这一个手环，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颇廉价的物品，但是此时此际，郭梓看待这样物品的眼神，却是充满了的珍惜，就宛若这一块铁，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夏雨芊佇在他的身旁，已注视他好长一段时间；而郭梓也用馀光瞄到了她，却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把目光专注在手环上，「这是她送给我的……」那是有点，哽咽的声线……
  心微微地一颤──
  「最近，我常常失眠，我常常在夜里等待，她的来电……」郭梓缓缓地抬眸，眺望着远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因为她还在的时候，我们约定好了……每晚的十二点，我就会打过去，陪她聊天……」他完全沉醉在过往的世界，就连夏雨芊，也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只是静静地聆听。
  风把脸颊吹得有点冰凉。
  「因为她很怕鬼……可是她又很晚睡，所以拉着我陪她，有好几次……聊到一半，我甚至可以听得见，她打呼嚕的声音⋯⋯」就恍如回到了那个时候，当下的郭梓，脸上掛着的是一个幸福的笑脸，可是很不幸的，下一秒，这一个笑脸，就要消失殆尽。
  「可是后来，我再听不见她的声音⋯⋯就连她的样子，也慢慢开始变得模糊……我打了很多次电话给她，可是……那个曾经属于她，深深印记在我脑海间的电话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说到这里，夏雨芊已不自觉地把手搭上他的背，轻轻地拍打着，而郭梓的眼，居然蕴满了泪水，那是夏雨芊，从没有见过的一面。
  「后来……我甚至发现……原来的连跟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就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一样⋯⋯我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这个手环，是她曾经出现过的证据……」郭梓囁嚅的吐出一大段话来，他抽了抽鼻子，突然拉扯了一下嘴角，朝夏雨芊嘲讽地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向颖心的事会让你很崩溃，可是没有想到……最走不出来的人是我……」
  闻言，夏雨芊莞尔。
  过罢，她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抽出一包纸巾，把它递给了郭梓。
  「我只是还没有时间去想，因为要照顾姐姐，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但是，我想我也只不过是在逃避……」她的眼突然弥漫着一股忧伤，她的嘴角虽是扬起的，却显得勉强。
  「至少，她有留一个手环给你……至少，你们曾经有长时间相处的记忆⋯⋯而我，就连他在之前喝酒的时候，唯一送给我的巧克力，都早就被蚂蚁吃光了。可笑的是，我根本没有失去过他……」
  夏雨芊把头撇向郭梓，对他苦苦一笑，而郭梓则对她的话疑惑。
  「因为从来不曾拥有，又何来失去……」
  心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有根针扎了进去。
  倏然，夏雨芊感到头顶传来一阵微热感，不知何时，郭梓已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他轻轻揉着她的发丝，好像是想给予她一点的慰藉。
  「那么，你还是很喜欢他吗？」
  「喜欢啊……明明不曾拥有，但却愈来愈喜欢……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她的声线开始颤抖，喉咙犹如被鱼骨卡住了，猛力地嚥下了一口唾液，想把话表达得清晰，却无法……
  心痛得快要窒息，泪水，终于源源而落。
  这是夏雨芊，继姐姐的事情之后，第一次哭泣。
  她还以为，她可以坚强的……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天边正飘着一大片的乌云，看来，今晚的天际，是不可能有星辰相伴的。
  「我以为……只要我……很努力，就有机会⋯⋯可以⋯⋯捕捉到那颗流星……可是那颗流星……在我还没……追到……他以前……那一些希冀……就已经……坠落了……」
  她的话开始断断续续，口齿也变得不清，在一旁听的郭梓有点激动，却也尽力保持冷静，他伸出手来，本想把夏雨芊拥到怀里，但那双手刚要靠近，却又停在了半空。
  或许，他该做的，不是安慰她，而是该尽最大的努力，帮他把坠落的希翼，重新带回来。
  于是，他递了张纸巾给她，「鼻涕眼泪擦一擦，你别告诉我，你这样就放弃了，只要他还没人间蒸发，只要他还在，我一定帮你抓到那颗星星！」
  他的眼中，散发着万分的篤定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