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为了五百万

  可王好花的话匣子打开，哪里是那么容易关上的？
  “我啊，还想去兵马桶，我小时候没上学，收破烂的时候，看到那些小娃娃的语文书的照片，说兵马桶是世界奇迹。我挺想看看啥是奇迹。不仅是兵马桶，小学语文书里写的地方，我也都想去看看的。”她一直以为兵马俑念桶。
  清风拂过，尹敛发丝微动，他的注意力，不知怎么就又被她毫无营养的废话吸引，不由自主地听她继续说。
  “我奶没啥钱送我读书，因为户口一直没解决，我也读不了我们村免费的公立小学，她卖了唢呐和二胡的钱，送我去读了个私立小学，但是后来行业不景气，初中的学费太贵了，拖了一年半载，我奶又没了，我就没读初中。我本来也不怎么会读书，所以倒也不是特别羡慕那些读书的女孩儿，只是刷手机的时候，看别人形容大学生活挺美好，我就蛮想去大学看一看。”
  她看雀儿认真地听她说话，风一吹，雀儿身上香香的味道钻进鼻息间，她嗅了嗅，心都化了：“你身上香得要死。我可喜欢闻了！”
  尹敛嘴角微弯。她跳脱，上一秒说东，下一秒讲西，他很习惯。
  她看到她的雀儿漂亮的笑脸，也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说：“雀儿我可太喜欢你了，喜欢得要死。”
  尹敛心念一动，拿起手机，打了一串：为什么
  王好花看完笑了，握着“她”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说：“我小时候家里穷，和我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家里都不咋样。我们村有个漂亮丫头，当然了，和你是没得比的，你是见过最漂亮的人，比明星都好看，她都不能给你提鞋！”
  尹敛嘴角轻抿，认真听她呱…
  “她家在村里算是条件好的，从小就不爱和我们几个玩儿。其实也没什么，不玩就不玩了，我也没想着和大小姐一起找膈应。她嫌弃我倒也没什么，她说我奶，嫌弃我们几个小姐妹，那我就可大的火！其它的也就算了，偏偏到处和人说我们几个邋遢不爱干净，同学们嫌我奶奶没活儿的时候捡废品，胡说我头上长虱子。”
  她说到这里，松开了尹敛的手…“你香香软软的又爱干净，和你说这些，不知道你会咋想。”说是这么说，看似是问句，实则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顺嘴话，王好花哪里是会在意尹敛怎么想的人？
  她足够坦诚，一是一，二是二。她不会因为雀儿因此嫌恶她而否认她的过去。如果雀儿因此嫌弃她，那只能说明，她看错了人，雀儿和村里那个死丫头是一路人，早发现雀儿是那样的人，她也可以及时收回自己的真心。
  尹敛瞳孔微滞，怎么想？没想法…人都要死，这些，有什么好想的？
  看雀儿毫不在意，一脸空洞，她又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不管别人嫌弃不嫌弃，我就是我呀！但是但是！！！虽然我们家穷，干白事，但我奶奶很爱干净的！我们家的衣服被褥，都被奶奶洗得很干净，家里虽然啥都没有，但奶奶收拾的整整齐齐。我可没长过虱子哦！”
  尹敛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了。
  “其实小时候我挺想和她玩的，她人标致，大家都喜欢她。我也是，一直把她当成小公主…可没办法，她看不上我。有些事儿没必要强求，她不和我玩儿，自然有人和我玩儿。她看不上我奶，我也看不上她。长得标致却这样看不起人，看着，也没那么标致了。”
  尹敛想从她的表情里探究出一丝其它的东西。人性本恶，都很低贱。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肯定和那丫头一样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可你从来没有。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可平等。”
  对人平等。好新鲜的形容。平等的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当成无意义的死物，何尝不算平等？她也没说错。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妞儿，干干净净香香软软的，虽然被关在这个恶心的笼子里…”她有些可惜。
  “我第一次就像看到天使，漂亮得都不像这人世上的人。”
  看得出在她那里，他是真的“很漂亮”了。
  “虽然吧，一开始，你也不像很喜欢我，但是，你让饿肚子的我有饭吃，还允许我和你坐一桌，我说要和你当姐妹，你也同意。我拉扯你，你也不拒绝，我看得出你很嫌弃，可我知道你不是真嫌弃，只是不适应。我看过太多嫌弃我的眼神，只有你对我的嫌弃，让我觉得是善意的。”
  不，他只是好奇她脑子里装什么。
  “如果只有天使的样子，我是不会这么喜欢你的。因为你很善良，我才把你当成真天使。”
  善良？天真！果然，脑干缺失的人…想法不能深究。
  她捧住尹敛的脸颊：“所以，天使宝宝，为了那五百万…我也是不会让你死的。”
  尹敛前面的困惑和高傲，全都被这“五百万”三个狗字，创！飞！了！他挪开她的手，别过脸。
  五百万？和着说这些有的没的，全都是为了五百万。他不知哪里来的气怒。不愧是出身在骗子光明村的人！骗人的技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他是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啊！为什么会觉得被骗了……
  怪得很，雀儿为啥走了？雀儿为啥看着很生气？她不是一直在夸她吗？这丫头，真是阴晴不定的。
  她又戳开了音响，追着她唱《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