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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后遗症 第49节

  傅邵勋看他一眼,接着对小儿子说:“你俩都是年轻人,约出来多见见面,感情不就是处出来的。”
  傅廷州挂断收线,将手机揣进裤兜,笑了笑:“弟弟现在心思不在叶家小姐身上,我听说他在外头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不过婚事将近,还是要注意影响,这要被叶家那边听到了,就怕叶小姐哭着闹着要悔婚。”
  傅宴钦看着他,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哪个男人没几段风流韵事?大哥的桃花可不比我少。”
  傅廷州耸肩:“我是怕你沉迷温柔乡,耽误了正事儿。”
  下半场议程开始,主要就财务情况进行汇报说明,最关键的是,股东大会在即,风口浪尖绝度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散会后,傅宴钦收起桌上的文件打算离开,直起身,察觉到从前头绕过来的身影,他索性一丢文件,侧头招呼了声:“大哥。”
  “咱们两兄弟好久没在老宅见过面了,爷爷那边你不常去,三叔那边倒是走得勤了。”傅廷州讥诮意味明显,“有空回家看看老爷子,做人还是不能太功利,你说是吧?”
  傅宴钦淡笑:“好,有空一定回家看看。”
  *
  股东大会设立在集团总部的宴会厅,今年限制两千人,莅临会场的除了那些掌握话语权的大股东,也来了不少中小股东,还有上百位散户和多家媒体。
  按照常规流程,傅绍勋作为董事长致开场词。
  他平时鲜少穿正装,也只有参加董事会和股东会会穿戴如此正式,头发白染,精神矍铄,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
  股东会就员工福利,管理层权限,收益分配配比进行投票。
  轮到提问环节时,一位散户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质问迪卢控股的纬纶技术割韭菜的行径。
  傅廷州脸色阴沉,想命人把他请出去,却被傅邵勋一记眼风喝退。
  这位散户远道而来,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义正言辞道:“哪怕我就是持有100股,我也有提问的权利。”
  傅廷州一扬手:“您请说。”
  散户说:“两年前你收购濒临破产的纬纶技术,短短时间内,纬纶技术完成融资上市,上个月它开始高溢价收购绿倍电池。我恰好就在这行业,知道些内幕,这是拿散户当冤大头,为你们资本家买单。这件事不管您知不知情,您今天坐在这儿,就是对所有股东最大的不公平。”
  傅廷州皱眉:“你想我坐在哪儿?”
  “恕我直言,您就应该回避投票,当然,过了今天,我会向法院起诉你们中泰董事会。”
  会场哗然,傅宴钦提前离席,前有汽车安全问题,后有散户大闹股东会,两件事堆在一起,甭管结果如何,都将注定傅廷州败走资本市场。
  老张没想到傅宴钦提前出来,发动引擎问:“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傅廷州捅了娄子,有人来闹场,懒得听下去了。”他拨通陈西瑞电话,嘴角噙着笑,“什么时候下班?接你去吃个饭。”
  陈西瑞挺意外:“五点半下班,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没什么好事儿,就是吃个饭。”
  “我今天正好发工资了,我请你吃吧,但是别太贵。”
  老张瞧出男人心情不错,“是直接去医院接陈小姐吗?”
  傅宴钦嗯了声,一把抽开领带扔到旁边,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支烟,无比娴熟地吞云吐雾。
  今日之后,大概离目标又近了一步,他瞧得上的东西,必须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上。
  下了班,陈西瑞特地补了补妆,走出医院门,就看到前面靠近路口的地方停了辆车,流线型纯黑车身,熟悉的车牌。
  她心生欢喜,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后座,冲男人呲牙一笑:“我今天漂亮吗?”
  傅宴钦闲闲看她一眼,女人的短发留长了些,发尾扫至锁骨,细碎柔软,唇色艳丽润泽,剪水双瞳正含情盯着他,他屈起食指在她脸上轻轻拂了下,“粉有点厚啊。”
  陈西瑞挥开他手,拧眉嗔道:“咱俩今天谁请客啊?”
  “不是你请吗。”
  “那你还不捡好听的说,想不想吃饭了!”
  傅宴钦揽住她腰,大掌流连在女人腰身,从旁侧镂空位置探进两根手指,挠痒痒般蹭了蹭,陈西瑞顺势偎依着她,仰头送上嘴唇,男人低头衔住。
  两人的气息交错纠缠,他升上私密挡板,吻得极尽疯狂,好半晌,搂着女人微微喘气:“很漂亮,就是口红全被我吃了。”
  陈西瑞羞赧,抡拳锤他一下,“你当是啃鸭脖呢,啃那么香。”
  “鸭脖哪有我们陈小姐香。”
  陈西瑞臊得慌,暗骂不要脸,意识到汽车启动,忙将男人一推,严肃道:“坐好,把安全带系上。”又把挡板降下来,问张叔,“叔叔,你想吃什么?”
  “你俩去吃就行了。”
  “一块去吧,庆祝我今天发工资了。他不吃辣,要不咱仨去吃粤菜吧,或者吃淮扬菜也行,你想吃哪个?”
  老张笑笑,这姑娘是真体贴人,“都行,我不挑。”
  傅宴钦把玩着她手,视线却是长久盯着窗外,陈西瑞将头轻轻靠到男人肩膀上,鼻端是一股淡淡的烟味,想来刚散没多久,是来时路上抽的。
  “你今天有点奇怪。”她轻声道。
  傅宴钦垂眸看她,下巴贴了贴她头发,“怎么说?”
  “感觉你像中了彩票头等奖,情绪非常激动,但是,还有别的事情影响了你的情绪。”
  傅宴钦默了一默,笑道:“你什么时候成推理家了?”
  “随便猜猜哈哈。”
  第47章 偶遇
  心内科大概是夜班最不让人消停的科室, 陈西瑞值了两个夜班,送走了四个病人,写死亡记录, 上报死亡病例, 填死亡卡。
  忙到昏天黑地的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冲破极限,接近于麻木,生命如此脆弱,她时常感到难过。
  也许是因为换季的原因,情绪波动较大。
  她在微信上跟刘仕文聊起生命与死亡,情真意切,字字肺腑, 刘仕文没空理她, 直接甩过来一段没头没尾的话——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
  “哲学大师啊刘老师。”
  “这不是我说的, 这是咱们的外国同仁说的, 好好领悟,别烦我。”
  后来, 经历的次数多了, 陈西瑞逐渐释然,也劝自己坦然接受人世间的种种告别。
  这天早上,交完班查完房,陈西瑞在电脑上下好医嘱, 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 就被刘仕文一个电话给呼走了。
  高干病房,有一大人物肺部感染控制不佳, 邀请呼吸科进行会诊。
  师徒俩在十八楼碰面,刘仕文神清气闲地招呼她:“走啊小陈大夫,带你去见见世面。”
  “多大的人物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来头不小。”
  刘仕文注意到这姑娘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典型的睡眠不足,“昨天夜班没怎么睡啊?”
  “心内科的夜班,仰卧起坐q1h,不赶巧,昨天夜里还走了两个。”陈西瑞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心理上已经习以为常,“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也算寿终正寝了。”
  这话题有点沉重,刘仕文想说什么却没说。
  陈西瑞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笑着调节气氛:“我最近在研究算命,刘老师,把你的出生日期告诉我,我肯定能算出来你最近为什么不爱板臭脸了。”
  刘仕文半眯眼:“在一权威的医学教授面前,宣传封建迷信,我看你是活腻了。”
  “有句话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说。”
  “医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刘仕文真想给她一脚,“收着点笑,小心患者投诉你。”
  十八楼明显要比普通病房安静许多,走廊干净敞亮,这里没有见缝插针的加床,也没有唠不完的市井俚语。
  如果病房里面足够安静,她这点声音完全能被整层楼听见。
  她讪讪敛了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万一他们投诉我,我撒腿就跑,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刘仕文哼了声,指指她头顶45°的方向,陈西瑞抬头望过去,嚯,好大一个高清摄像头。
  找到指定房间号,刘仕文伸手推开了门,恭候多时的管床医生走过来,跟患者及家属介绍:“这是我们呼吸科的刘教授,过来看看老爷子。”
  病床上的老人满头银发,仪态从容,大概是军人出身的缘故,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威严之意。
  老人冲他们点了点头,刘仕文颔首意思了一下。
  “老爷子一直咳嗽咳痰,昨天送的痰培养,今天出结果了,提示是大肠埃希菌。”
  “用的什么抗生素?”
  “美罗培南。”
  刘仕文指派徒弟去听诊,却见陈西瑞跟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眼神来回在患者和患者家属之间扫视,他拔高音量,又喊了遍“陈医生”。
  陈西瑞惊了下,顿时回神:“啊?”
  “去听一听。”
  陈西瑞走到病床前,嘱咐男家属将老爷子扶坐起来,这人本是靠着沙发,笔记本支在腿上,闻言看了她一眼,把电脑搁到旁边的茶几上,听话照办。
  男人绅士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陈西瑞脸颊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赧色,顾不得多想,弯着腰,跟老爷子说:“爷爷,您好,我姓陈,耳东陈,您叫我小陈就好,那个……我给您听一下肺部情况。”
  “谢谢你啊姑娘。”老人声音浑厚如钟。
  管床医生笑道:“这是我们刘教授的学生,今年研三了吧。”
  “对对对,我研三了。”陈西瑞借着东风,极力在老人家跟前刷一波存在感,“我是江州人,来这边上学快八年了,非常喜欢北市这地方,六朝古都,方言好听,美食天堂。”
  在场的人皆是一笑。
  刘仕文皱眉:“你啰里啰嗦地说什么呢,赶紧听。”
  “别着急老师,我听着呢。”
  傅宴钦翘着二郎腿,单手支头,不做声地望着她。
  大约半分钟后,陈西瑞摘了听诊器,汇报情况:“右上肺湿啰音有点重。”
  刘仕文对那管床医生说:“片子给我看看。”
  管床医生递给他片子,刘仕文阅过之后,递给陈西瑞:“你能看出什么吗?”
  陈西瑞寻了个光线充裕的角度,摆出非常专业的读片姿势,口气也十分具有权威范儿:“痰培养是大肠吗,但我看这片子不像是大肠埃希菌引起的肺炎啊,大肠很少会出现这种大片实变影而且又没空洞的表现。”一甩片子,问管床医生,“你们美罗培南用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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