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庄孟薇
  告别语默以后我又一个人回归孤单的拥抱，洗过澡后我坐在床边随手拿过我一直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颤抖的指尖抚过那人灿烂的笑顏，语默的一字一句也同时在我耳边响起，使我顿时感到罪恶缠身。
  我的确是个自私的女人...
  有没有人能教教我...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把过去的一切放下？
  视线在一瞬间模糊，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而她的笑容却依旧清晰地印入我脑海里。
  语默....对不起。
  那一夜哭过以后时间依然不断地往前行走，全然不管是否有人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或哀愁中，也许这就是它的残酷吧？
  身边的人事物离我越来越远，而我还在原地踏步。
  「在想什么呢？」
  语默的声音惊醒了我，抬头是她略带担心的面容，不知为何，看见她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也许是知道她会陪着我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眨了眨眼。
  「很早就来了呀！进了厨房就见你看着高丽菜发呆，也不切也不洗的，连我来了都不知道。」她抽走了我手中的菜刀往墙上一掛，一路把我从厨房推到里头办公室里坐下，双手插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好吧？脸色很差哟！」
  「还好...」
  「骗人！」她打断我的话。
  「那你干麻问我...」我无奈地回。
  随后她蹲了下来，撇去刚才的不正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是不是我之前说的话影响到你了？」
  我摇摇头，而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还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吗？」
  她把下巴抵在我大腿上，像隻狗狗般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
  她可爱的模样让我笑了出来，心血来潮的摸了摸她的头说：「语默，我想出去走走，陪我好吗？」
  「这有什么难的。」她爽朗地说。
  她开车带我去看花海，因为平日的关係所以人潮比起假日时要少了许多，我们倒是挺享受其中的寧静，她勾着我的手兴奋地拉我看过每一个主题，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似的，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喂！」
  听见她不满的喊声，我抬头不解地看她。「嗯？」
  「你还真的把我当小孩阿，一直摸一直摸！」她没好气地噘了噘嘴说，然后露出奸商的模样说：「小心我跟你收钱，摸一次十块！」
  我点点头，嘲笑她：「可以呀，原来你这么廉价阿？」
  「什么！！！」她被我的话震得石化在原地，显然无法相信我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你很坏欸！！」她气得跳脚。
  「你还不是一样喜欢我这坏女人吗？」我笑得更开心了。
  她睁大双眼，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庄孟薇！！你居然仗着我喜欢你这点来欺负我！」
  「逗你也算是我的乐趣之一。」
  「乐趣！？」
  「嗯哼。」我玩味地看着她因情绪激动而微红的面颊，露出坏笑。「你有意见吗？」
  看着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我笑得开怀，我不得不承认，和语默在一起时无疑是快乐的，她的每个笑容，每个表情都充满着魅力，这样的女人应该有着无数的追求者，但却钟情着我一人....
  气消以后她买了当地有名的炸杏鲍菇给我，还买了一杯饮料，那杯红茶上头的两根吸管让我瞬间看清了这女人的邪恶面，那分明就是她想用来搞浪漫的小把戏。
  「来嘛，啊～～」她叉起一块香菇凑到我嘴边，示意我张开嘴巴。
  「不吃。」我怎么能这么简单就便宜她？
  「为什么？」她皱着眉头问。
  「不吃就是不吃。」我撇过头。
  「诶？」一声困惑之后，似乎是被她发现了我的故意，她转个语气一手搭上我的肩，痞痞的说：「不要这样嘛北鼻～来，嘴巴张开，啊～～」
  「噗！」我还是不争气的被逗笑出来，恨恨地看着她得意的笑。
  「会笑就好了，快点，香菇都冷了哟！」
  我张口咬下竹籤上的香菇块，浓郁的香味瞬间在嘴里散发开来，配上她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这一刻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真的值得吗？
  没给我思考的时间，把东西吃完后她直接拉起我的手把这里的景点都逛过一遍，又买了两个卡通人物的气球之后开车往下一个地点前进。
  看着她专心开车的侧脸，我回想起好几年前刚学会开车的小悠，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和朋友借了车，牵了我的手，也不告诉我要去哪里就强行把我带上车和她一起趴趴走。
  『小悠，你要带我去哪里？』趁着红灯时我问。
  『等等你就知道了！』她略显兴奋地说，然后倾身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我抿唇笑了一下，闔上双眼听着s.h.e的歌声环绕在车内，那是小悠最喜欢的一个团体，偶尔听见她回着音乐哼个两句，我想，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幸福。
  在我入睡前我感觉到她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她手中的温度延着掌心蔓延到我胸口，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小悠带我来到海边，那天的天气很好，蔚蓝的海就在我们眼前，而她脱下了鞋子走上沙滩，在那催促着我，而我拿她没办法的笑了笑，也脱下鞋子跟了上去。
  当我踏上沙滩，她立刻把我抱起来转了几圈，笑得眼睛都瞇了起来。
  『怎么样，浪漫吧！？』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想带你来这里，想了好久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我主动伸手和她十指紧握，跟她一起踩在冰凉的浪花上。
  『小悠，谢谢你。』
  她害羞地搔了搔头，『干嘛说谢谢，我知道你最近忙系上的事情弄得压力很大，带你来海边散心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很贴心呢。』我停下脚步和她面对面，双手捧起她的脸揉了揉。
  『唔...有吗？』
  我勾起嘴角，微微踮起脚尖吻上她微啟的薄唇。
  她也环抱住我的腰低头给了我更深的吻，我依然记得...她唇上的温度。
  那天，是她第一次说爱我。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踏在当年的那片海滩上，天空有些灰，海风冷冷地吹在脸上，我坐了下来，而语默也在我身旁坐下。
  「带你来海边散散心，会冷吗？」她问。
  「还好，谢谢你。」我笑了笑，事隔多年我又回到这片海滩上，我还能认出当年我和她拥抱的位置，我以为我会再一次被回忆逼得痛哭流涕，但此刻我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我转头看着望向远方的她，不确定是不是语默的关係。
  「语默。」
  「嗯？」
  「能去的地方这么多，怎么会想带我来这里？」
  她先是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背上，接着抠了抠太阳穴说：「直觉吧，也许看看大海能让你的心情开阔点。」
  我把她的外套拉得更紧，她外套上的花香窜进鼻间，自然的香味一点也不令人讨厌。
  「她也曾经带我来过这里。」我垂下眼帘说，而她听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半晌她才说：「看来你们曾经有过很多美好回忆。」
  她依然看着远方，但侧脸却带着微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无助与无奈。
  「你知道吗，我忌妒她，忌妒你们一起度过的过去，忌妒她曾经拥有你，忌妒她即使离开了，却依然能占据着你的心。」她说着，而我在她的一字一句中感受到了她难得失控的情绪。
  一瞬间，语默的身影在我眼里清晰，那个我幻想的，小悠的影子已经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只有我和舒语默，没有别人。
  她们从来就不像。
  都是我自己.....
  「语默...」我把她撇开的脸庞扳了回来，强势地逼她看着我。
  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我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
  「你是不是还把我当作是她的替身？」她两手紧紧环抱我的腰，语气里充满了不安与疑惑。
  「不是的...不是的...」我慌张地否认，却只是表现得更让人觉得心虚。
  因为在之前，我的确都是透过语默来怀念过去...
  当我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消失，语默想抽身时某种恐惧的情绪在我心中无限放大，双手立刻勾上她的脖子吻在她唇角旁。
  停留了几秒，我低下头无视她惊讶的神情，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她的领口，就怕她又突然离开。
  「别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