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不叫三土,竟然叫垚垚,保准不是什么好事儿。
  潘燕妮下了决心,又是期待,又是乖巧的看着潘垚。
  “我觉得吧,你好像还缺一个大师妹。”
  先入门为师姐,后入门为师妹,年龄长为大,年龄稚为小。
  大师妹,这话没毛病!
  潘垚:……
  “不缺不缺。”
  “哦。”潘燕妮拉长了嗓子,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潘垚瞅着她的面相,忍不住又道,“姐,你好好读书,相信我,你真的是长了张大聪明的脸。”
  潘燕妮兴致缺缺,“三土啊,姐和你说,写作文什么最烦了,还什么难忘的一天,我天天不都这样过,哪里有什么难忘的一天。”
  “烦死了!”
  “这个人写她扶老奶奶过马路,那个人写他扶老奶奶过马路,我要是也这么写,这老奶奶多可怜啊,被扶来扶去的,一直在马路上赶趟儿。”
  潘燕妮:“忙,真是忙。”
  所以,每次为了写一点不一样的,她把头发都揪秃了。
  “你看错了,姐一点也不聪明。”
  潘垚:……
  ……这歪理,倒是有几分道理。
  潘垚同情了,“那还是姐姐你比较惨。”都秃了。
  “是吧是吧。”潘燕妮附和。
  两个姑娘,一个大,一个小,一齐在床铺上,手撑着窗户边缘,托着腮,看着黄了叶子的枇杷树,齐齐儿的叹了口气。
  当小学鸡,真是太难了。
  ……
  两人一道玩了踢毽子,啤酒瓶盖儿做的底,上头插公鸡尾巴上最艳丽的几根尾羽,随着踢踏,毽子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不玩了不玩了。”
  潘燕妮玩输了,摆手就又想走。
  “对了,姐,你来寻我什么事啊。”
  玩游戏的时候,潘垚的赢面大,潘燕妮平时可不喜欢来寻她一道耍。
  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潘燕妮本来是要来和潘垚聊聊离开白鹭湾,跟亲戚去香江的徐莳树。
  虽然打上课铃的时候,他是很讨厌,可是,打下课铃的时候,她又很喜欢他。
  少女怀情总是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和别人多提提他,唇舌间,单单提到那个名字,都有一种羞涩又欢喜的好心情。
  “算了,不提这磨人的了,走了就走了罢。”潘燕妮惆怅的摆手,又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刘海。
  现在,还是自己秃了一点的脑门比较重要。
  “三土,我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哦,再见。”
  潘垚看着潘燕妮提着百乐啤瓶子的背影,蹙起了细细又好看的眉毛。
  磨人的?
  磨人的谁?
  小妖精?
  哪个小妖精?!
  ……
  潘三金卖鱼卖到了二十九下午,直赚了个盆满钵,这才乐呵呵的回家,准备和周爱红一道忙活明天过年的事。
  贴对联,挂灯笼,到处都一片红红火火。
  过年了,除了让祖宗们吃一顿丰富的,大家伙儿也想犒劳自己一顿好的,家家户户的烟囱那是没停过冒烟儿。
  杀鱼宰鱼,杀鸡杀鸭。
  三十这一天,白天忙着呢,除了拜天地,祭祖先,还要拜地主。
  五方五土龙神,前后地主财神。
  地主的神位离地不过十厘米,上头搁一块板,放了个香炉,面朝大门,向四方纳财,守护一方宅子。
  三牲五果,甜点糕饼,红线捆绑的线面……
  前头红烛两根,清茶三杯。
  很快,热热闹闹的鞭炮接连不断的响起,这是祭拜完后,恭请神灵离开的炮响。
  到处热热闹闹,欢欢喜喜。
  九龙镇上,孙永传和张玉橘却十分的不痛快了。
  ……
  第42章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的……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屋子里,张玉橘一扭身,背着孙永传坐了下来, 朝脸上抹了一把眼泪。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他们就是看咱们夫妻俩性子好, 面儿软,这家才分得这么不公平。”
  孙永传靠着木门站着, 听到这话,他薅了薅发, 愁得是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才两天,他面上便长出了胡子茬, 衣裳歪扭, 一副邋遢又疲惫的模样。
  “那能怎么办?”
  “刚才你也听了, 爸妈说了, 就算我拿菜刀将他们砍了,他们也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分给我。”
  “啐!”张玉橘恨得啐了一声。
  “谁还不知道你?九龙镇出了名的好儿子,你会拿菜刀砍了他们?你砍了你自己还差不多。”
  “就怕你砍了自己,血淌得满地都是, 他们也没有半分的心疼的。”
  孙永传沉默。
  孙家一家三儿两女,头胎是闺女, 第二个是儿子, 孙永传是老三,下头一个妹妹和弟弟。
  年关之前, 孙家二老给孙家最小的儿子娶了老婆,这便开始琢磨着分家了。
  毕竟,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
  张玉橘抹了一把脸, 声音恨恨,“分家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是,你瞧瞧他们分了什么东西给我们?”
  她站了起来,指着这一处的房子。
  “凭什么咱们家就被分到了老房子?大哥和小弟他们分的却是砖头搭的新房子?”
  “这几年,我们也没少为这个家出力,就是那搭新房子的钱,我们都是出了一部分的!”
  “凭什么是咱们家分旧宅子!”
  “要住,那也该是小弟住这旧宅子!”
  “那新房子,他没出过钱,没出过力,就该是他分这旧宅子!”
  说起这些事,张玉橘又气得自己胸口闷痛,只得缓了缓气,坐了下来。
  “气着自己了吧。”孙永传斟了一杯热水过去,替张玉橘顺了顺后背。
  待她心情平静了一些后,这才重重叹了一声,不抱希望道。
  “小弟刚刚结婚,爸妈不会让他分这旧房子的。”
  说亲之时瞧的是大房子,进门后,转眼将新人打发到老宅子,这不是说亲,这是结仇。
  老大是头一个儿子,自然看重。
  老小也是个儿子,自当是宝贝。
  只有他,不尴不尬的夹在中间门,虽然也是个儿子,却打小便不被看重。
  “要怨啊,就怨我投胎太晚又太早,来了那么个刚刚好!”
  张玉橘噗嗤一笑,继而又板上了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这还押韵上了!”
  孙永传苦笑,“要不自己找补找补,这么些年,我都要被这苦水泡成苦瓜喽。”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我就一对爸妈,爸妈可不是就我一个儿子。”
  张玉橘嘀咕,“早就应该看明白的事儿。”
  孙永传不理,他看了看这处的老宅,继续道。
  “俗话都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这老宅子是破了一些,不过,它的地比新房子那边大,我再努力攒攒钱,到时,咱们推了这房子,重新盖个大的。”
  “以前的那些,”孙永传叹了口气,三十好几快四十的汉子了,一脸的茫茫然,也是真不知道,他该如何去和自己爸妈计较了。
  尤其是,人家还不当你是一回事儿的时候。
  “那些钱,就当做是我给爸妈的养老孝敬了。”
  “以后,我会学着大哥一点,再也不会傻傻的,什么事儿都冲在前头。”
  张玉橘也跟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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