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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一片静默,怎么?这个要求那么过分吗?
张言伦沉吟了不久,终于回答:「可以。但是,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这有什么好确定的。」她微微皱眉,不懂,
「其实,你姐不坏......虽然当时我们都还太不懂事,一起联手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是既然事情都过了,为什么不让它过去就好,再翻旧帐得到的结果会比较好吗?你会比较快乐吗?还是只是为了报復呢?」
听完张言伦这番话,陈芯内心里竟然有些动摇,她不禁想到之前李沐诚告诉她姊姊患有忧鬱症和躁鬱症的事......可是,公布真相一直是她所坚持的啊......
「而且,我听别人说你现在过得还不错,有了男朋友吧?讨回公道这种事真的那么必要吗?我想,也许人们早就遗忘这件事了,你又是何苦......」
「够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如何,你就先写给我吧,我会再自己好好想想的,就这样。这是我的信箱,在下个礼拜之前寄给我。」陈芯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准备落荒而逃,这些话,不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好吧。那就再见了。」张言伦也很识相的闭上嘴巴,他知道是自己说得太多了,毕竟是他当初先伤她那么深,如今再劝说下去岂不显得可笑?
重新被翻出的过往,究竟会对现在的他们,带来怎样的衝击呢?是好,还是坏?
和张言伦巧遇的是让陈芯好几天心神不寧,她已经收到那份稿,并印出来了。
里头详细记载那个时候陷害她的计画、过程、结果、相关人员,再加上张言伦的亲笔证明。不知道姐姐看到后的反应会是怎样,惊慌失措,还是根本不在乎?
虽然只是薄薄一张纸,却能够轻而易举将姐姐从天那般高的位置打下来,让姐姐由云端摔到和她以前一样被人唾弃的处境......
但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不就是所谓的报復吗?而报復,说有多卑鄙就有多卑鄙。陈芯烦恼着。
这个时候,心中彷彿真的有天使和恶魔在两端拉扯,一点也不夸张。
「芯!你在想什么?」仪諠拍了一下陈芯的头,打断她原本沉浸其中的思绪,
「啊?喔,没什么......」她一愣,然后摇摇头,
「一看就有心事,不跟我说吗,我好难过......」好友使出哭腔,而这招常常让陈芯没輒,
「也不是啦,就......」陈芯拿出那张印出来的纸,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明明就已经决定要公布真相,可是要付诸实行却又有点......」
羽晴也凑过来,两人专心的盯着那张纸几分鐘后,一致开口:「芯,这我们救不了你,这种事,你要好好思考清楚后,自己做出决定。」
「他们欠你很多没错,但要不要把往事再翻出来和他们清算,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这样吗?她,可以选择原谅姐姐吗?可是,想到姐姐当时可恨的笑脸,她又吞不下那口气,
「我也很想让事情过去啊......」如果真能不想、不记得就好了。
要怎样才能学会释怀那些,她不会。
至少也要个道歉吧,如果,姐姐愿意道歉了话,她或许可以试着.......原谅。
「好,我不公布,但是我要一句,对不起。」
也许她还是有点在意那好久没存在过的姐妹情谊?
晚上,李沐诚的房间内。那愈显吵杂的铃声再度响起。
「喂?」李沐诚烦躁的接起手机。果然又是她。
「喂,沐诚啊,你什么时候要来?你爸他叫你快点......」另一头传来那女人的声音,这不知道是第几通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我有什么办法,那间公司是在你名下的呀。」
「把它转到你名下啊,反正你嫁给我爸不就是为了钱吗?」他毫不留情的讽刺,正中她的伤口,
「......反正,你给我过来,那是你爸坚持的,你难道连来见他一面都不肯吗?」那女人似乎有点生气了,李沐诚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过去见完他后还回的来吗?」
「你到底想坚持什么,台湾就这么好吗?」然后另一端沉默了会:「这不是只有关你的事情,这牵连到的是整个家族,不然我也不想这样天天烦你。」
「你就来这里读大学,我已经替你办好手续了,不要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
他还来不及回话,那女人便掛断了。
非常可笑,她本来嫁入豪门就是想分一杯羹,结果肚皮不争气,最后还是只能来请他回去。
那个家族,从来就不是他所属的,那种利益牵绊而形成的人群,他根本不想介入,可惜,血浓于水。
「该死。」李沐诚将手机摔到床上。真该死,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沐诚,」妈妈从门口探进头,「出来一下。」
他出房间,看见客厅桌上放了那一叠文件,心理升起不好的预感:「妈......?」
「你就,过去你爸那里吧。」
他就知道。
妈妈还是爱着那个人,很深很深的爱,都分离那么久了,还是......无法忘怀吗。
「这是你身为儿子的责任,妈妈也不能总把你绑在身边,到那里,你会发展得更好,你是聪明的孩子,一定很清楚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该说什么,连妈妈这边都叫他去了。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李沐诚面无表情:「那就去啊。」
可是,陈芯又该怎么办?他根本开不了口。
更何况,他的肩上还背负着那对姐妹的包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