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文化祭？”桔梗思索着，“是祭典吗？”
  “不是不是。”春和摇头。
  祭典是祭祀、向神明祈求平安和风调雨顺的，有春和在，还需要祭祀哪位神明呢？更何况……
  “石田城是每一个百姓用自己的双手建造出来的，没有得到任何一位神明的帮助。就算是我，也只是站在高处下达命令罢了。这个时代，或许需要一点信仰去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内心。但更多的，是要相信自己啊。”春和感叹道。
  桔梗没有说话，春和所说的很多东西是她从未去想的，但她愿意去理解春和，这或许就是桔梗的一种温柔。
  “所谓文化祭呢，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展现出属于我们石田城的风貌。你看我的策划书，很有趣吧？”春和将自己的策划给桔梗看。
  桔梗接过这份相当简单的策划，无奈说道：“你这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思路而已吧，这种事情，需要这么晚来急着说吗？”
  “嘿嘿，是的。事实上，这是我在五分钟前写好的。”
  桔梗的目光落在策划书的一行字上面：“你计划邀请人类贵族前来，还允许城里的妖怪和人类一起摆摊？”
  目前石田城的妖怪全都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工作，再加上居住区的不同，事实上人类和妖怪在石田城里并不能经常遇到，双方接触得十分谨慎。
  “嗯，我可不打算在石田城里搞‘一城两制’。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全部都得按照石田城的规矩生活。”春和说道，“得想个由头让两边生活在一起，长久分割开道最后会造成更大的矛盾。”
  “只怕你的想法不会被世人认可。”桔梗淡淡说道。
  春和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只要我身边的人和我的朋友认可就行了，对吧，桔梗？”
  桔梗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口茶。
  “今晚的月亮真漂亮啊。”春和抬头说道，“你觉得月亮有自己的情感吗？”
  “怎么说？”桔梗没料到她的话题跳跃这么快。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平等地向大地洒下自己的光辉。人类可以分享，妖怪也可以分享，林间的小动物们也可以分享，有生命的大树可以分享，没有生命的石头也可以分享。”春和张开双手，“你说，我可以成为像月亮这样的人吗？”
  春和明白地诉说着自己的野心，这话听起来是多么地荒唐啊。
  “只有神明能做到这样吧？”桔梗笑了笑，“更何况，你生来就是人类，已经有了自己的立场，如何能做到对所有生命都一视同仁。”
  “你说得对。”春和很赞同地点头，“对那些贵族来说，就连人类也被分出了三六九等，更何况不同种族。哎呀，扯远了，说得也太深奥了些。总之，我就是想让人类也好、妖怪也罢，大家都一起开心一下。能在石田城相聚，也是一种缘分。”
  “那你去做吧。”桔梗点点头，“你不是说了吗，你想这么做，就去这么做了。”
  春和忸怩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也想让你认同一下嘛。”
  桔梗看向春和。
  这就是人类啊。既果断又犹豫，既热情又冷漠，既善良又狠心。正是这些充满矛盾的特质聚集在一起，才共同构成了这样充满了魅力的人类。
  “做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认同。”桔梗起身，带走了茶壶和茶杯，留下了一句话，“但你的策划书不行，还得细化一下。”
  两人呆久了，桔梗也从春和的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春和愣了一下，等桔梗进了屋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同意了呀！”春和很高兴地朝桔梗挥手，“那接下来就请跟我一起继续努力啦！”
  呜呜呜，桔梗人真的太好了！
  桔梗关门的手顿了顿。
  几天后，正在睡觉的春和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嘟嘟嘟，嘟嘟嘟。
  “春和，你睡了吗？”桔梗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春和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
  “春和，你睡觉了吗？”桔梗又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春和以为桔梗有什么急事，赶紧点亮了灯，披着外套就打开了门。
  月色映在桔梗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怎么了？”春和迷惑地问道。
  桔梗抿唇，微微一笑：“春和，还好你没睡觉。”
  “啊？”这话有点耳熟，春和揉了揉额头，“有什么事吗？”
  “有啊。”桔梗牵着春和的手，“你看，今晚是满月啊，多么美丽。”
  春和抬头，天空中，那轮满月如同玉盘，确实很美。
  “这么美丽的月亮，不出来赏月，怎么行呢？”桔梗叹息，牵着她坐在走廊上，悠悠地吃了一块糕点。
  不是，这个点，赏月？
  春和两眼发直，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呆滞的目光移到了桔梗的脸上，桔梗扭头对她回眸一笑。
  半小时过去了，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哲理，从诗词歌赋聊到灵力的一百种使用方法后，桔梗放春和回房间了。
  躺在床上，被迫清醒的春和许久没能入睡。
  半晌，她坐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该死啊！”
  “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