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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总是不求上进 第82节

  玉长空又说:“我刚才见那林安头顶上隐有一团灰黑之气,莫不是也是因为他时运不济的缘故?”
  秦流西偏头看来,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有了一双后天之眼,能看到人的气场了。你也没说错,时运不济,人的运道命数自然也跟着有影响,他运道正走下坡,周身的气自然不会有吉兆。”
  玉长空似有所悟,横扫一眼,双眼微眯,看向二楼临窗处,那里有四个学子,气场各有不同,却只有一个身上隐隐带着红气,另外两个,无不是灰白的,其中一个黑得如墨,不由暗惊。
  “那人身上的气发黑,莫不是要倒大霉?”
  秦流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头道:“他印堂发黑,奸门青暗带斑,山根有黑痣,眼生桃花,这人是个浪荡子,不日还会有牢狱之灾。”
  她只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这样的面相实在有些不喜。
  玉长空正要细看,却觉双眼微痛,一闭眼,眼泪便涌了出来,不禁轻哼一声。
  秦流西见状,就道:“你这天眼后天而成,又非修行学道之人,莫要成心用它观气,毕竟这也是窥探天机,用多了还点破了,便不是修道之人,也得承受那五弊三缺,于你没有太多好处。”
  玉长空有些惊讶,拱拱手便算承情了,又环顾一周,道:“此处倒挺干净。”
  他说的干净,就是说没有那些到处飘的好兄弟。
  秦流西笑着说:“书局么,乃是有文曲星照应的地方,自有它的浩然正气,寻常孤魂野鬼,是不敢入这样的地方的。像是论语春秋那样的书,还自带正气,能辟邪。”
  玉长空道:“可我也曾看野史文杂上写,有些书生被那些女鬼引诱……咳咳。”
  他一时忘了眼前的人不是寻常人,说这个,好像有些于礼不合了。
  正想要描补一二,秦流西便笑着说:“那就看时运了,不是说书生就自带一身正气,万邪不侵,时运低的,就会碰见,心不坚的,更会被勾了魂去。”
  所以这些,还得看己身。
  二人在这小声说着相术神鬼一事,岂料那几个学子也注意到了二人,也不知说了什么,竟是朝他们走了过来。
  外人面前,玉长空便没了那温和的脸色,一手附在身后,态度疏离冷淡,端了一副清高难以接近的贵公子作派,却更叫人不敢轻视。
  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也叫秦流西多看了他一眼,眉梢轻动。
  领头的是那被秦流西批有牢狱之灾的年轻人,走到二人面前,拱手道:“两位同学有礼,看两位气度,也是明年准备赶考的学子么?不知如何称呼?对了,学生姓杜,这几位年兄,何兄,陆兄,我等都是准备明年参加恩科的秀才。”
  玉长空言语简短:“云。”
  秦流西淡笑:“小姓秦。”
  “云兄,秦兄。”那杜秀才又再拱手一礼:“不如我们移步三楼论学问?”
  他的眼睛在秦流西身上打量过去,落在玉长空的身上时,在他脸上停了几分,眼里多了几分惊艳,眼神黏腻。
  玉长空想到秦流西的话,再看对方眼神竟带了几分旖旎的感觉,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起来。
  “不必,我们不是秀才,更不赴考。”他丢下这一句,就看向秦流西:“我们走吧?”
  “好。”
  那杜秀才听他说不是秀才,有几分意外,看着人的气度穿戴,不似那没功名在身的,但他却说非秀才,难道家里是那种富贵世家,不必靠考取功名?
  杜秀才眼里划过一丝嫉妒和不忿,伸手就想拦:“哎,别走哇……”
  玉长空脸一沉,一记冷冽的眼神瞥了过去,带着几分凌厉。
  杜秀才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生怯。
  他家中也有几分薄产,也跟着先生见过些许世面,知道有些人一个字都不说,仅摆出一副姿态,便使人知晓他不好招惹。
  眼下,玉长空便是那不好招惹的人。
  杜秀才悻悻地,道:“云兄,我等不过诚心想与你们结交一番。”
  “道不同不相为谋。”玉长空冷冷地说了这一句,轻轻的拉了一下秦流西的袖子就走。
  杜秀才有些绷不住,抿了唇,眼角余光扫到身边几人眼神像是有几分幸灾乐祸,就更恼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区区白身,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流西乐了,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区区白身确实没啥了不起的,倒可赠你两句,你快倒大霉了,珍惜这不是白身的好日子吧,不然我怕你此后横不起来了!”
  杜秀才脸色一变。
  秦流西又对那姓年的秀才公道:“没有必要的应酬不必去,好生温书才是正路,预祝你来年高中啦!”
  几人一听,脸色更是五彩纷呈。
  第201章 见西使舵
  出了书局,玉长空对秦流西道:“那样的人,你何苦费那唇舌怼他?”
  秦流西嘿的一声:“我这人就激不得,他那样的人,自己一身骚都断不清楚呢,还拿话来嘲讽我们,我就瞧不惯那嘴脸。他叫我不痛快了,我自然得找回去,叫他也不痛快。”
  她这时又一脸孩子气,让玉长空好一阵无奈。
  “而且,那家伙看你的眼神还不对呢,太无礼啦。”秦流西也没错过那杜秀才看玉长空黏腻的眼神,可太恶心了。
  长空公子,岂是那样的人能亵渎的?
  玉长空道:“不理他就是了,越是理会,倒抬举他了。”
  他语气里带着矜傲和轻视。
  “有些人呐,不加以理会,倒叫他以为咱怕了,让他得寸进尺,这样的人可惯不得。”秦流西冷哼。
  玉长空失笑。
  两人上了车,秦流西又指点着大邛驾车往西城去了,来到寿喜坊,又下了车。
  “你要有事可先往家里去,我逛一下。”秦流西对玉长空道。
  玉长空负手在身后,道:“我来漓城本就就是治眼疾的,从前我顶着一双瞎眼,也做不成什么事,不过是闲人一个。”
  秦流西点头:“我刚才听你自我介绍,是取了令堂的姓?”
  玉长空在她身边走着,道:“玉氏名声显,在外行走,以云姓自居倒会免了许多麻烦。”
  秦流西笑了,道:“有些人生怕别人不知自己的身份来历,都往厉害了说,长空兄你倒是反着来,不愿说自己的来路了。”
  玉长空淡淡地道:“有时候,盛名带来的是负累,套的是一层枷锁,为此,你所行所言,也得配得上那个身份,否则就是德不配位。如此种种,倒不如无名小卒来得自在了。当然,身份往往会使一些事带来许多便利,这也是无可辩驳的。”
  秦流西深以为然,便拱手一揖道:“长空兄所言甚是。”
  玉长空偏头睨着她:“你医术精湛,却不见名声远扬,可你上回吃馄饨时,也有不少百姓寻你看诊,该是知你会医,莫不是你在外行医,也没有用不求的名?”
  “济世悬壶,不过是行医治病救人,所收功德都一样的,倒也不拘用何名。若碰上一些癫狂病,为取信于人,倒会说一下道号,若只是寻常小病小痛,我就是小小秦大夫。”
  玉长空道:“你才是真正的无视身份盛名之人。”
  秦流西眼睛弯了起来:“你错了,焉知我是不是为了躲懒才如此?须知道,声名打开,寻上来求医问药的人自然就多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日夜受累?那不好,与养生修行有耽搁,实在不妥不妥。”
  玉长空一言道破:“躲懒就躲懒,你何苦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祖师爷在上,怕是不依的!”
  祖师爷:你是个大明白人呐!
  秦流西一本正经地道:“道友,所谓看破不说破,好歹给贫道留点脸面?”
  两人四目对视,禁不住笑了。
  寿喜坊有一条街叫红白街,漓城大半的红白铺子基本都在这了,秦流西走过去,立在了一间棺材铺子面前。
  玉长空眼睁睁的看着棺材铺外头的白幡招牌飘着,噢,也不只是飘,是有一调皮孩儿吊着白幡荡来荡去,跟荡秋千一样。
  看到玉长空看过来,调皮孩儿一荡,落在了玉长空面前,好奇地抬头看着他,又吐舌又扮鬼脸:“嘻,你看不到我,你看得到我,看不到,看得到,啊,你看得到!”
  玉长空:“……”
  秦流西则是伸出一手,一弹那小鬼的脑门,那小鬼嗷嗷大叫指着她:“你个坏家伙,暴力狂。”
  “嗯哼?”秦流西又化出几颗糖,落在小鬼手上。
  小鬼眉开眼笑的,瞬间转了话音:“不求大师天下第一好。”
  玉长空:这是真见‘西’使舵啊!
  秦流西道:“你阿爷呢?”
  小鬼指了指里面,神情又垮了下来。
  秦流西揉了揉他的头,走了进去。
  棺材铺内,位置不大,摆着许多的木料,还有一具被红漆刷得鲜红的薄柳棺木,屋内无人,可她进去后,就有人从棺材下抬起头来。
  玉长空看过去,原来不是屋内无人,是那人太矮小了,被棺材给遮住了。
  那是一个没有几条头发,只有一缕白须,身材瘦小的小老儿,五官几乎都挤在一块,眼睛半眯着,看到了秦流西,呀了一声。
  “是小道长来了,莫不是小老儿我时辰到了?”棺材老儿一击掌,道:“您来亲自送我?”
  玉长空心中一跳,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道:“您还有点时辰,我来看你有何事想做的,可需我搭个手?”
  “哎,该做的都做啦,就等躺里边了。”棺材老儿指了指眼前的这具薄棺,伸手抚了一下棺身,道:“老儿做了一辈子棺材,想不到最后做的一具棺木,是为自己做的。”
  “您要是想留……”
  “不留,不留!”棺材老儿连连摆手,又从棺材下摸出一张契纸,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她面前,啪的把契纸塞到她手里,道:“喏,早就说好了的,你为我打理这身后之事,这棺材铺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秦流西道:“便是没有,也会给您打理好,体体面面的送您走。”
  “这敢情好!”棺材老儿眉开眼笑的,一屁股坐在棺木上,道:“老儿我早就等不及啦,我那孙儿也等了我许久,可不敢再叫他等下去,我们一道走,也有个伴儿,极好。”
  玉长空看着小鬼走到小老儿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捏了捏拳头。
  秦流西低头看着契纸,道:“这铺子,我以后不做棺材的。”
  “随你,铺子给了你,你想做啥都随你。小老儿我祖辈做棺材,到我这,也没能留下条根儿守这棺材铺子,我是注定无颜见祖宗喽,可曲终人会散,何况一个棺材铺子?就让它在我手里散了吧。”
  秦流西嗯了一声,道:“晚间我再来,定个席面送您一程。”
  棺材老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道:“好。”
  第202章 神棍骗到不求头上了
  玉长空随着秦流西出了棺材铺子,回头看一眼,那小鬼就坐在门口噶蹦噶蹦的咬着秦流西给的糖,有人路过,他竟伸出脚去,那人被拌了个趔趄,差点就要狗爬地,想要骂,回头一看棺材铺子,也没敢破口大骂,而是爬起来小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小鬼叉着腰指着那人的后背哈哈大笑,看玉长空仍看着,又扮了一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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