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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念

  回了宋府,众人散去,美玉第一次去找了二哥,宋君盛在小书房见了美玉,很是高兴,但听见美玉是过来让他劝大哥多让母亲出门的,变了脸色。
  他看着一味关心母亲不知内情的妹妹,因为早已和大哥约定,不把那些腌臜事告诉妹妹,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转念一想,看着母亲今日看戏高兴的样子,他心里的滋味也很复杂,母亲岁数越发大了,就是让她能出去又如何?
  宋君盛答应下来,去了书房找宋君纬,被撕坏的老虎风筝已经粘好挂在了墙上,只是重新粘好的终究不和从前的一样。
  “大哥。”宋君盛唤了一声,酝酿着一会儿要说的话。
  “有事吗?”宋君纬算好账后,将账本合上放好。
  “大哥,你看今天大家出去看戏,母亲挺开心的。”宋君盛说完后,见宋君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其实母亲岁数大了,就是让她出府玩乐也没什么事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是美玉让你来说和的吧。”宋君纬走到宋君盛面前,直直看着他,“不管发生过什么事,难道我亏过母亲的吃穿住行吗?她就在府中颐养天年又如何?”
  以靡衣玉食、华堂锦屋圈养之,仍是圈养。宋君盛张口欲言,被宋君纬打断道:“此事不要再议了。宋美玉现在就和娘当年一样,陈铎还陪着她胡闹,早晚有一天他会悔不当初的。”
  宋君盛迫于宋君纬的淫威没有再多说,回了自己院子看见美玉还满怀希望地等着自己,他呐呐无言,美玉马上就明白过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美玉,其实娘已经这么过了十年左右了,她一直很高兴,你还担心什么?”宋君盛反过来劝美玉。
  十年?美玉面上一白,她一直不知道娘过了这么久的禁足生活。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从娘放权开始的。
  “为什么?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对娘?”美玉看向宋君盛,宋君盛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辞道:“这都是为了娘好。”
  “胡扯!你每天出去吃喝玩乐的时候会觉得在家待着不能出去是好?”美玉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本能地觉得十年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男人,娘是女人!这怎么能比?”宋君盛义正言辞道。
  美玉看着风流倜傥的二哥,心中冷笑,她怎么到现在才看清哥哥们的嘴脸,她的声音清冷,“别忘了你这个男人就是娘这个女人生的。”说完也不看宋君盛的表情,转身离开了。
  宋君盛看着美玉的背影,落寞地垂下了眼,从小到大宋君纬都是他的人生榜样。一起振兴宋家,他们是天生的同盟,而母亲和妹妹只要做到女德的典范,永远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就好。忤逆大哥这种事,他以前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等美玉到了母亲的房间,刘皓娘已经脱了衣服准备就寝了,看着美玉过来了,忙起身问道:“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美玉见她眼角眉梢还残存着快乐的余烬,喜悦和悲哀混杂着坐到了刘皓娘旁边,她将头倚在母亲的肩膀,“娘,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皓娘面色惨白,伸手握住美玉的肩膀,将她推到前面愣愣地看着她,“你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
  美玉见母亲面色不好,马上摇头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大哥为什么不喜欢母亲出府?”
  刘皓娘看着刨根问底的女儿,面上变了几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母女连心,美玉马上体察到母亲的不对劲儿,马上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娘,没关系的,不说也没关系的。”她伸手将母亲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着母亲,“我要告诉你,不管发什么事,娘永远是我的母亲,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觉得母亲缓过劲儿来的美玉,柔声细语道:“娘,陈铎和我说夏天的时候要接您过去去园子里消暑呢。”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刘皓娘瓮声瓮气的声音,“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娘。”
  李骜和冯守时两个人本来想和知府请安就告辞,去知府准备的新宅子,被知府拉住在府内酒宴酣畅,跟着知府认识了浣南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里,冯守时就认识以前中卫所的头儿孟千户。
  到了晚上,酒宴散场,他二人极力推辞,王知府才放他们离去。
  二人骑马去新宅,隔老远儿就看见一大片院子灯火通明,来到近前,早有管事的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了,李骜定睛一看,他旁边站着的正是白天服侍过他们的丫鬟红翘。
  管事见李骜看向红翘,笑着道:“老爷,王大人不仅买下了这个宅子,还送给您十个小厮,十个丫鬟,五个厨娘,供您差使,红翘聪明伶俐也在其中。”
  李骜和冯守时对视一眼,下马后小厮过来牵走了马,管事在前面带路,只见入门就有一块精雕细琢的影壁,绕过影壁就是正厅,铜制的灯柱点着烛火,桌椅字画一应俱全,比之知府府邸都毫不逊色。
  冯守时眼角眉梢全是喜色,即使淡定如李骜也不禁心神微漾,他们继续朝前面走去,绕过了假山环绕种满鲜花的花园,管事恭敬道:“因为您白天没来,怕影响您和冯百户晚上休息,我擅自给您布置了东院,给冯百户布置了西院,您看行吗?”
  “就这么办吧。”李骜喉结微动,从一起住军屯里伸不开腿的小土炕,到有了带院子带床的屋子,现在各自有了院子。他终于有了一步登天的真实感,李骜尽量抑制自己穷人乍富的狂喜,和喜上眉梢的冯守时告别,红翘带着冯守时去了西院,管事在李骜前面带路。
  到了东院,东院比他们之前住的小院子大三倍,不仅有正屋还有各个偏房,院内有一颗参天的枣树,铺着青石板,两侧种着花卉,屋里燃着灯,门口站着两个俏丽的丫鬟,见他们来了行了一礼。
  他和管事进了屋,只见屋内家具齐整,黄梨花木的桌子上摆着金灿灿的二十个元宝。
  李骜看见后微微一愣,管事已经从怀中取出地契、房契、和一打卖身契,“老爷,这都是王知府送给您的。”
  李骜没有接过,反而是笑看着管事,“这里面也有你的?”
  “正是。”管事恭敬地捧着卖身契,李骜坐到了凳子上,拿起一个金元宝打量,往日只有他给别人送礼的份,今日时移世易攻守易形矣,他把元宝放回托盘,看着管事,“替我谢谢王大人。”
  管事一愣,低头称是,他以为李骜会先推辞推辞,没想到他倒是个爽快人。
  是夜,热气腾腾的水漫过李骜的胸膛,那些鲜血和杀戮暂时离他远去,他倚在柏木浴桶里难得放松下来。能让四品的知府花如此大价钱相交,看来自己在他眼中确实前途不可限量。
  自古阉竖惹人嫌,但跟着阉竖混的哪个不是加官进爵权倾朝野。
  如果他有权倾朝野的一天,他一定要给师父报仇雪恨,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那个柳眉杏眸的女人。
  宋美玉。他闭着眼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浑身变得燥热起来,这种热与被下春药的感觉不同,是从心底枝枝蔓蔓生出的热。他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他只是从心底惦念着那个人,每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的时候,见到那个人的身影,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里都会掀起波澜。
  这次没有人和他提起她,完成大目标后的放松,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
  同时苏醒的还有他的身体,下面的肉棒在水中翘起,他有些羞涩地朝前面游去,半趴在柏木浴桶边缘,然后意识到屋子里只有自己,根本没必要羞耻,他缓慢地朝着水面伸出手,在水底握住自己炙热的肉棒。
  他几乎没有自渎过,但男人的本能还是让他驾轻就熟地撸动起了肉棒,他满脑子都是美玉在他身下被他蹂躏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即使当初是被迫而为,但他必须得承认他很快活。
  哗啦啦的水声和他压抑的粗喘在房间交汇,不多时他的精液喷射到了水中,整个人低喘着叹息着,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发泄后的冷寂让他恍惚看见陈铎和宋美玉相携的身影。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也许他们正相拥而眠,或是正在敦伦。
  他“哗”地挥拳打在了木桶上,幸好木桶足够结实,只是桶中水波震荡,如同他不平的心绪。
  人家是正头夫妻,和陈铎行房,她必定是心甘情愿如鱼得水。
  李骜从水中起身,水从他坚实的后背上漫了下去,长腿一迈出了浴桶,从一旁拿过布巾擦干身体,穿上白色中单,端着酒坛坐在床榻下的踏板上,饮起了酒。
  他算什么?萍水相逢,一夜之情,连奸夫都算不上。
  他凭什么这么惦记宋美玉?如果他有朝一日权倾朝野,而宋美玉只是商人之妻,他可以…他摇头,他不可以,他凭什么这么对宋美玉,还嫌欠人家的不够多吗?
  未擦干的发丝上淅淅沥沥地滴着水,他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冷冷嘲笑自己,人的欲望果然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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