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扶桑不挣扎也不作声了,默默品尝着希望破灭后的落寞滋味。
出城之后,马速反而慢下来。
今日虽然暖阳高照,但时候尚早,路上的积雪得到下晌才开始融化,故而道路并不泥泞,目之所及一片雪白,晃得人睁不开眼。
青骢马在寂寥无人的雪道上优哉悠哉地踱步,都云谏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扶桑的腰,忽而哑声道:“柳扶桑,你感觉到了吗?”
扶桑根本不想理他,可眼下这种情况,和都云谏针锋相对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他这个小太监理应比大丈夫更加能屈能伸才是。
“感觉到什么?”刚才喊得太用力,扶桑的嗓子也有些哑。
都云谏低头附在扶桑耳边,曖昧道:“我的堅挺。”
第92章
扶桑不清楚都云谏指的是什么。
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很堅挺, 背后靠着的胸膛也很堅挺,都云谏是在向他炫耀壮硕的身躯吗?
“感觉到了。”扶桑拍了拍箍在腰上的手臂,软声央求:“可以松开我吗?你勒疼我了。”
话音刚落, 都云谏的手臂便泄了劲, 不过依旧横在扶桑腰上。这人突然变得如此驯从,扶桑不禁有些意外。他想, 都云谏应该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或许他应该像从前那样,态度温和地对待都云谏,把都云谏惹恼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是那句话:小太监应该比大丈夫更加能屈能伸。
“你怎么跟太子说的?”都云谏问。
“说什么?”扶桑不明所以。
“你总不会跟太子说你要出来见柳棠时罢?”以扶桑单纯的程度,都云谏怀疑他真有可能会这么说。
“我只说天气很好,想出来逛逛, 殿下便同意了。”顿了顿,扶桑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什么骗我出来?”
都云谏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道:“如果我说, 我只是想带你出来骑马看风景,你相信吗?”
扶桑:“……”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要是相信的话, 那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沉默即是答案, 都云谏也不在意,径自道:“跟我说说, 从信陵县到嘉虞城,这一路上你和太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扶桑恍悟,原来这才是都云谏的真实目的,他好奇太子这段时日的经历,却又不能直接问太子,只能来问他这个唯一的见证者。
认真地想了想, 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扶桑便从遭遇刺杀那日说起:“受惊的两匹乌骓马拉着马车一路狂奔, 直到与另一辆马车相撞才停下,马车翻倒,殿下也受了伤。怕那些刺客追上来,我和殿下只好骑上马,漫无目的地往前跑,直到路过一个小山村,在山脚下的一间小房子里暂避——对了,我们落在马车里那些行李,你捡回来没有?”
“捡了。”
“那匹受伤的马呢?你没有丢下它不管罢?”
“没有,它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扶桑松了口气,“我一直为那天丢下它感到过意不去。”
都云谏无声地笑了笑,他就没见过比扶桑更没心没肺的人,不过好言好语地说了几句话,就什么仇怨都忘了,傻乎乎地吐露起心声来,实在是……傻得可爱。
怪不得三皇子对他纠缠不休,怪不得太子也对他青眼相加,越是煞费心机的人,越喜欢扶桑这样天真无邪的人,因为和这种人相处起来很轻松,很愉快——当然,扶桑最讨人喜欢的还是这张闭月羞花的脸,他要是貌似无盐,保准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
扶桑接着往下说,说他们从小山村到了尚源县,受江临之邀去江府做客,又说他们从尚源县到了旸山县,去逛了庙会,还帮助了一位姓陈的公子……总之都是些琐碎小事,因为这一路确实没什么波折,顺遂得不可思议。
都云谏听完,沉吟片刻,道:“你和太子发展到哪一步了?”
扶桑怔了怔,反问:“你什么意思?”
都云谏慢条斯理道:“你不是喜欢太子十年之久了么,这十几天你和他朝夕相处,他能依靠的人只有你,既没有规矩束缚你,也没有外人打扰你,如此天赐良机,我不信你能忍住什么都不做。”
扶桑终于从短暂的和睦相处的假象中回过神来,清醒地意识到都云谏有多么执迷不语、刚愎自用,这个男人又开始用他那不可理喻的偏见来恶意揣度别人了,他把别人说的话当耳旁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所以扶桑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解释,随意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都云谏怎么可能听不出扶桑话里的敷衍,他径自追问:“所以你和太子到哪一步了?牵手,拥抱,还是上床?”
扶桑脑海中闪过他和澹台折玉牵手、相拥、同床共枕的画面,沉声静气道:“你说的这些全都做过了,怎么样,你要杀了我么?”
他记得很清楚,他和都云谏第一次打交道,都云谏就声色俱厉地警告过他,若他胆敢勾引太子,就一刀杀了他。
虽然扶桑这么说有赌气的嫌疑,但都云谏有理由相信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