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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我不想知道

  辽广的天际、正飘下一丝一丝的纷飞;大地也只有在这个季节,有机会披上最天然的雪白外衣,让层层叠叠覆盖最原始面貌。
  梅年愉伸出手,一丝落入掌心,握住、放开,再握住...不时地让温热些许染凉。
  一样是在北方,下雪的这个山间,不若台北平地寒流侵袭时冷。是她身上的兽衣起了作用?还是喜芝梅的体质早惯了这种冰天寒地?
  过了多久了?时间在手掌一开一閤间流逝。
  她还没想出对策。
  「我答应你就是了。」
  天知道见鬼的,当下是被附身还是中邪?为什么要答应王汉这个得提头去搞的苦差事?!
  才让自己毫无对策地,站在冰天雪地里,欺骗自己一点也不冷!?一站就不知道多久?
  「山下的景緻很美吧?」
  冷凉成一张白脸的梅年愉:「美?我现在有心情管什么美不美的吗?哪个正常人会没事站在这里淋雪换风寒?!」
  回完话,她才查觉哪里怪怪的,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是挺冷的,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来者,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长袍。
  梅年愉朝声音来源,右撇过头,看到了一个胸膛,再微抬头,是张陌生的脸。
  「你干嘛?」梅年愉完全惊讶到了,很快地,被罩住身子的,暖暖昇起。
  「你又是谁?」这个孩子是何时来的?一肚子的疑问,也没叫她捨得把身上的温暖给退还。
  「你站在我们文仕学院门口鬼鬼祟崇,还问我是谁?」
  她挺起胸膛,壮起声势:「咳咳~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商贾学院的管事。」
  一个人可以不高,但气势不能低,这是一个月来,梅年愉与这群死小孩相处得到的心得。
  「你说是就是?」
  对方只是一句话而已,便击落梅年愉脸上的骄傲。
  岂有此理的,又是一个打哪来的死小孩?梅年愉瞬间体内燃点战斗力。
  「你有眼疾吗?是不会看我身上的衣着吗?你不认得管事的衣着吗?」
  「同你开玩笑的,梅管事大人。」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呢?开学第一天便被整得灰头土脸的梅管事;她也有这么一天啊。
  「大人不会同小孩一般计较的。」
  说着,她突然,向他靠近,凑近她那一脸的狐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那眼神,怎地好生熟悉。
  「未曾。」龙子骏没有迟疑地回覆...真不愧有资格当他王妃的人,从没人能识穿他的易容幻影术。
  「也是...」商学跟其他学院是隔开的,不得跨院;她还没见过其他学院的孩子。
  梅年愉退后再转过身向正前方,视线放远。
  「很美吧?」他又问,跟她并肩。
  她瞪了他一眼,心想:无聊耶你,是要问几次?
  他没把她的不悦当一回事:「你知道吗?极京拥有北方最美的天然景緻。再过两三个月,梅花樱花桃花将交会盛开,白的粉的红的美不胜收。」
  白的粉的红的?他一说她脑海里开始有画面。
  「真的吗?真的有这么美的一刻?」她眼里又亮了起来。
  他点头:「真的。」
  当下只有梅花几朵零星在枝头,想象的世界,已无限盛开。叫人有期待的动力,冷的感觉,也渐渐分散。
  话题一起,她拉着他,不停的问着,他也照单全收,慢慢告诉她关于极京的美景、极京的故事、极京的传说等等。
  直到...太阳下山,气温更降,才由梦中转醒,想起自己站在这个鬼地方上的初衷!
  「这下真被你害死了。」
  「怎么?」刚才不是一切都好?
  隔着这些不能相见的日子,他很是想念。这几天,他去了趟最南边的边界。本预计在追高比赛之际,用他那天生的俊美的容顏,一举将她拿迷得昏头转向的,她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好啦好啦,咱也聊了几个时辰,是朋友了,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她伸出手,要他跟她击掌立誓,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他望入她眼里,看到了焦躁、无奈,跟着也伸出手。
  三个响亮的掌声一声接着一声,尔后:「你是文仕的学子嘛?跟十三王爷熟吗?」
  「还行。」
  「十三王爷人好不好相处?听说旁人无法靠近他?他身边围着八个护卫?」
  「王爷自然不是寻常人能亲近。」他淡淡回应着。
  打探十三爷的事情做什么?
  「哦。」果然一般人无法靠近。
  「听说他是极京有始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俊美王子?」
  「关于十三爷的传言,你还听了多少?」
  梅年愉翻了个白眼:「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你见过他?」她问了句废话。
  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连进入身后的那扇门都是个问题了,更何况还找到十三爷的位置?求他让王汉见上一面?
  真的很烦,找个人说说也好,于是梅年愉还是说了,关于她答应他人请求的始末。
  「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跨院的。」无奈全写在她脸上。
  「怎么不能?每年极京盛事,不就是集聚三分院进行追高?」
  「啊?那是什么?」
  「校方制定文、武、商三题赛事,再由三分院的学子派出数位代表竞赛,胜多场者为王,王者、当年学费退回五成。」
  「还有这种事?退五成,也太好了吧?我想,能来极京唸书的学子们,看来都不缺银两,退费用意似乎不大。」
  「确实,能入极京者,非富即贵;退五成,也非真退,而是聚集这些银两,打造一只斐瓷玉烧,呈送给圣上,讨欢龙心,而这些人的名册将会随玉器齐入宫中,日后当官或作贾,其仕途皆已是凌驾在他人之上。」
  「原来如此,怎么没听院长提起过?」
  「或许…或许院长以为你待不到那时候。」
  「啥?」梅年愉抬高脖子,再次瞪大双眼,拳头很有自己想法地抡起,也很有自己方向地往它应该去的方向。
  被打的他,也注意到了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道。
  他笑了,张嘴大笑,笑她依然胆大包天、对他动手动脚的。
  梅年愉又横了那高个子的:「还好啦,像你们这种屎小孩,还敢打啦。」
  「屎小孩?」
  「总之你要尊敬我才是。」
  龙子骏又笑了,笑的是:只要是她,他的心就轻易自在,且心喜情悦。
  「那、比赛是在何时啊?」
  「春暖花开时。」
  「喔。」
  「就怕那王汉天天来管事房里找我闹,我跟你说喔,他昨天已经是双颊凹陷、双眼微凸、眼袋乌青,看来是失眠多日,再这样下去,还不失心疯?」
  「你是大夫?」
  「我不是。」
  「那你说他会失心疯?」
  「合理推测啊,无眠又胡思乱想者,不是中邪就是失心疯嘛。」
  「我、也算与十三爷有同学之情,或许…」
  「什么或许?你要帮我吗?同学?」她死如枯木之心再燃点希望出之火。
  「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没什么耐心,你要就快明说了吧。」
  「你就先找个黄道吉日,再选首能够动摇人心的情感之诗,对着山谷歌颂,需声赛黄鶯,使诗音环山趬谷、引彩蝶翩翩而来,舞轻轻飞扬一曲;那么,我便成全了你的任务。」
  「你有疯病吗?」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要她假装黄鶯叫来一群蝴蝶在他眼前跳舞?脑子可以再无极限一点。
  「就让王汉天天去你管事房,热热闹闹的多好?不然你就开始研究医书,研究可医王汉病的医书。」
  「这里看来是教出了一堆有钱的神经病。」她又抡起拳头。
  这回,他,比她更快一步,在半空中拦截。
  被握住的手腕,想抽回,却被握得更紧!
  「你想杀人吗?」她火大了!
  他才被这声惊醒,连忙松开紧握。
  望着她手已浮现红痕一片,自责自己忘了力道,竟...
  最近真不知道在走什么倒屎运的,梅年愉左手抚着右手被弄痛的地方。
  痛得是她的手,却不知,突然安静下来的他,疼的是心。
  梅年愉横了眼前这个子高且皮肤黝黑的男子:「我们商贾学院一定打败你们这些官家子弟!」
  梅年愉抬高脖子、孩子气地落下战帖,还甩了下衣袖后才离开。完完全全忘了方才是谁天南地北地,教导她许多未曾听闻过的见识。
  你是谁啊你?梅年愉边离开,脑海里一边回想着,自己到底在瞎忙些什么啊?意识到了,自己把时间浪费在一名陌生学子身上,重点是:她一点也不想问他:你是谁?
  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对方给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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