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麻烦你照顾他了
一连几日，沉清迟带着他去很多地方，大漠的绿洲，君山的桃花，巴蜀的竹林道和紫花树，这些地方对慕端尘来说并不陌生，可他从未停下来仔细观看。
"端尘，你比较喜欢哪个地方？"坐在桃丘的凉亭内，沉清迟吃着饭糰一边赏桃花，明明就住在这附近，他们却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都挺好的。"他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况且沉清迟挑的地方都不差，每一个都不难看。
正当沉清迟还想问时，一隻白鹤落在凉亭外头，白鹤伸着脖子，似是想去叼慕端尘的袖子，慕端尘拎起白鹤放在旁边，随即把鹤腿上的信桶纸拿起来，慕端尘摊开纸，上头仅有潦草的几字，帮你拦人，速来。
"怎么了？"
"回纯阳，拦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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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上，纯阳宫，太极广场上的弟子比平时还多，尤其是小孩子，他们围绕着难得出现的师兄要糖吃，旁边他的阶梯上还坐着晏恆青他们几个。
"你们自己拿去分吧。"身穿白色驰冥的纯阳把装着糖果的包，交给比较年长的师弟，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群小羊，每次见到自己都像饿鬼似的来讨糖果或零食。
"师兄还是这么受欢迎。"事先拿好一小包零食，傅青琅就在旁边吃着零食，看着他应付师弟妹。
"呵，你们只是想看戏而已。"从包里拿出包好的东西砸在傅青琅脸上，他又拿了其他东西给凌景云和同师门的师弟。
这可以说是一种惯例了，他每次出现总会带些礼物给师弟妹，然而这并不是他很少出现的原因。
"谢谢师兄。"凌景云拿到的是一瓶药和一张配方，这些东西有助于陆夜华的恢復。
"你就给我这个？"拆开外层的布料，傅青琅发现里面是一本书，书名还是什么找情缘的一百种方法，看得他脸都绿了，单身究竟哪里错了！
"对啊，你又不缺什么。"
"我也不缺情缘吧？？？"
"好了，我们走吧。"忽视傅青琅的抱怨，他站起身子准备离开，再待下去慕端尘就要来了。
"不等慕师弟？"眼看他们的大师兄已经准备开溜，晏恆青看了一眼往山下的阶梯，决定再拖延一下。
"等他我就是个傻子！"一提到慕端尘，墨卿恨不得马上就走，要不是寄放在师父这边的东西必须他亲自来拿，他才不想出现在这么醒目的地方！
从宽敞的袖子里摸出传送符，注入一点内力后，纸符发出光芒，即将把两人送走的前一刻，墨卿忽然放开纸符，一往旁边退开，嘖，还是慢了一步。
纸符被一把气剑贯穿，原本的光芒也黯淡下来，墨卿抬起头，果然看到慕端尘走上来。
"我们又见面了。"慕端尘身后还跟着一个万花，这个人他是见过的。
"砚归的师父，你好。"看到墨卿的时候，沉清迟是挺惊讶的，他没想到慕端尘所说，要拦截的师兄是他！
"到那边去，别过来。"
"知道了。"只是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啊......沉清迟这么想着，一边往旁边朝自己招手的纯阳们走去。
"你就是慕师兄的情缘吗？"沉清迟才刚坐下，陆夜华马上八卦的凑过去问。
"啊？是。"为什么一上来就是这种问题？
"我赌赢了，傅青琅给钱。"陆夜华道。
"我根本没有跟你赌！"傅青琅又一次躺枪。
和旁边的气氛形成对比，慕端尘握着配剑，紧盯着眼前的墨卿，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似的。
"你就不能消停一次吗？"把腰间的摺扇拿在手里展开，相比慕端尘的严肃，墨卿倒是显得从容不迫。
"不行。"随着慕端尘的话落下，四周的场景迅速的转换，不过短短几秒，他们已经站在平坦的冰原中，而旁边的晏恆青他们，则坐在冰製成的椅子上，上头还铺了一层兽皮。
"师兄想的真周到。"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晏恆青的杰作，论阵法的运用，如果晏恆青是第二，恐怕没有人能称第一。
"我还不想看纯阳宫被拆了。"手上运转的阵法逐渐消散，这对晏恆青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如果我当初故意失手败给你，是不是就不用每次都像现在一样？"墨卿手里依旧拿着扇子，像是在等待。
对于墨卿的话，慕端尘没有多做回应，生太极落下的瞬间，剑衝已经接上！
这还能挡？扇骨和剑刃相撞，接连几次都被墨卿挡下来，沉清迟是震惊的，平时他没想过要这么做，只能依靠预判。
接连几个招式，不是被躲过就是被摺扇化解掉，又是一剑往颈部刺去，墨卿略微侧过身子，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慕师兄可真不留情。"方才那一下，若是墨卿没有抓好适当的位置，从后面过来的气剑或许会擦过脖子或者更深，他是什么时候藏了两把气剑在后面？
悬掛在空中的气剑越来越多，每一把都蓄势待发对着墨卿，他像是玩够了一般收起摺扇，这样一来他手上就连个能挡的东西的没有。
万剑齐发的瞬间，墨卿手上好似握住了什么东西，下秒，气剑的破坏激起无数冰尘，本该完好的冰面碎裂开来，两人的身影被淹没，除了利刃相撞的声音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这把赤霄红莲都用多久了。"红莲是墨卿的佩剑，就傅青琅的印象中，他好像没有换过剑。
"他又不练剑，换不换有何区别？"伴随着话语落下，里面的身影逐渐清晰。
除了两人脚下的冰以外，周身皆是满目疮痍的碎块，没入冰面的气剑在颤动，更多的气剑落下来。
为什么？他好像早就知道气剑的位置一样，每一次都能化解掉慕端尘的攻势和气剑，他们的速度很快，即便沉清迟努力的睁着眼想看清楚，却还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他们能不能慢点啊？"就连在旁边看着的傅青琅都觉得吃力，只要一眨眼就可能错过许多交锋。
"不能，慢了就输了。"陆夜华倒是看得起劲，明明一定会命中的攻击却硬生生错开了，看似毫无规则的气剑，正在一点一点的封死墨卿的退路。
"单论剑术，我的确不如你。"又是一次抵挡，兵刃相撞时，墨卿空出来的左手成拳就往慕端尘腹部打。
几乎是本能反应，慕端尘警觉的放弃攻击往后撤，道袍被划开，却没有伤及皮肤，这时候他才看清墨卿手上的东西，细长的针夹在两指间，那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几乎和背景融在一块，若不仔细看恐怕察觉不到。
"慕师兄为什么每次都要和大师兄切磋呢？"两人一见面就切磋的模式已经持续数年，每一次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虽然都是墨卿被逼着这么做，凌景云心想。
"你比较晚入门不知道，当时慕端尘可是炸遍纯阳宫的气场，每个人看到他都躲的远远的，深怕他又找人切磋。"回忆起当时的状况，晏恆青笑道，他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慕师兄的情缘，你觉得哪边会赢？"没有参与他们话题，陆夜华专注于两人的战况，若不是他现在尚未恢復，他也想上去切磋切磋。
"应该是墨师兄。"慕端尘很强，可他的对手却化解掉他所有的攻击，可能是用剑，又或者一把摺扇，就连针都可能拿来当武器用，你永远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没使出来。
"已经够了吧。"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慕端尘，墨卿的剑刃依旧抵着他，不是不想收剑，而是这么做都话，他一定会反击。
慕端尘没有回话，他手上的剑插进冰面，只能靠着这样来支撑身体，跪下的左腿已经失去知觉，那针浸过麻药，光是被擦过就开始麻痺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停下。这样都念头被激发出来，慕端尘握住剑刃，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他重新提剑站起身来，鲜红的血液在冰面上绽放。
"你疯了？"回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剑势，墨卿蹙着眉，他讨厌血，那会让他回想起曾经在「那里」的日子。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破损了不少，还有许多小伤，可慕端尘依旧不知疲惫的进攻，又是一次闪避，这次确实的命中了！
"满意了？"左肩被利刃贯穿，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慕端尘缓缓倒下，就算用痛让自己清醒也该到极限了。
"唉，真是让人不省心。"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沉清迟回过头，果然看到砚归提这药箱往场上走去，他什么时候来的？
此时晏恆青手上浮现阵法，转眼间他们已经在师父的住所里面。
"师父，拔吧。"事先给墨卿扎了几针后，砚归才让他把慕端尘的剑抽出来，一瞬间血流如注。
"嘶。"虽然砚归马上进行止血，墨卿还是疼的倒吸了口气，很久没有受伤了，还真的挺痛，他道："你弄快点，等下被赵清发现就不好了。"
砚归哦了声，心想道：师爹能不发现才有鬼了吧？
这时一道阴影垄罩下来，墨卿下意识的抖了一下，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完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墨卿身后传来某人的声音："怕被我发现什么？"
不需要回头，墨卿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可生气了，千万要小心不能说错话，于是他道："没、没什么，我是说你那么厉害，我哪能瞒的过你。"
赵清重复了一次他刚才的话："你弄快点，等下被赵清发现就不好了？"
墨卿心虚道："砚归你刚才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说你师爹？"
砚归："我没说。"
墨卿："就是你说的，你还不承认？"
赵清无情的拆穿他："我分得出你的声音。"
墨卿闭上眼，突然觉得不光是伤口在痛，连头部也在隐隐作痛，他飞快的思考着该怎么回应，到头来还是觉得乖乖道歉比较好，于是他拉着赵清的手，仰起头道："对不起嘛，我只是怕你担心，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你。"
"既然知道瞒不过我，为何不告诉我你有这种打算？"当时墨卿是说要去拿东西，可没说还会带伤回来。
看着赵清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知道这人一定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那种，墨卿愁眉苦脸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师弟，我本来也想逃的，但是他拦截我！"
赵清又道："依你的实力要打晕他不难。"
"我想让他放下，所以才临时这样做的，你也知道他一直把我当成他的目标。"墨卿觉得自己气数已尽，没有招数了，他的言辞对赵清来说根本不堪一击，赵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清冷声道："你以为他知道你放水还能放下吗？"
墨卿觉得自己说多了都是错，乾脆自己沉默反省。
砚归适时出声道："既然师爹在就麻烦师爹处理师父了，我先去看下另外两位。"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自家师父独自绝望。
墨卿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家徒弟们一个比一个不厚道。
此时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赵清看着他道："你没有什么要讲吗？"
墨卿低下头不发一语，他心想该说的我不是都交代了嘛？现在我还能说什么？这件事确实是自己错了。
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赵清叹了口气，他走到墨卿面前弯下身子检查他的伤口，砚归已经做了止血处理，剩下的就是上药和包扎，这对赵清来说都不是难事，只是......
"你也让他刺得太深了。"虽说没有伤及要害，可这伤口有一定的深度，赵清蹙着眉检查了下才开始上药。
"我也没想到他在中了麻药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种程度。"要知道他可是很怕痛的，自从离开「那里」后，他可就没有受过伤了。
"可能会有点疼，忍耐一下。"拿掉止血用的绷带和针，赵清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涂抹在伤口上，这是他自己做的药，效果比一般药材要好很多，墨卿应了声好后便乖巧的让赵清处理伤势。
另一边，慕端尘的伤不重，沉清迟自己就能处理，处理好伤口后后，沉清迟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砚归说很快就能醒来。
房门被推开，赵清跟在墨卿身后走进屋内，顺带关上了门，墨卿移步到床边后，先是看了下慕端尘，才把目光转移到沉清迟身上。
"我这师弟从小就是这副德行，还要麻烦你照顾他了。"
"好。"沉清迟应下来，并下定决心要把离经也修好，总不能每次都叫砚归来救场。
把刚才写好的书信交给沉清迟，让他等慕端尘醒来再给他，随后墨卿便带着自家道侣赶紧溜了，要是慕端尘醒来又要切磋怎么办？他可不会等你答应就直接一剑戳过来，虽说有赵清在......墨卿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事后一定会跟慕端尘好好算这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