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是……谢玉折。”
  谢玉折断断续续地说着,将他控住的人却突然僵硬了下。他找准时机翻过身去,将那人点穴定身,站起身来,迅速拔剑抵着他的喉咙,携着他一步一步朝门口退去,门却从里打不开!
  “谢玉折已经死了。”
  杨徵舟并不急躁,他放下烟斗后,又变成了那副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把玩起了一柄字画飘逸的折扇。
  可谢玉折分明看到,他的瞳孔竟然悄然变成了湖水一般的碧色!他在宫中见过瞳孔异色的西域人,可怎么会有人能在瞬息之间,从黑变成青色!?
  “我没有冒充。”
  折扇被人用力地往桌上一拍:“他已经死了!”
  失态片刻后杨徵舟又缓下了脾气,可他的胸口仍在不停的起伏着,周身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对着那把扇子歉疚道:
  “你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我不得不杀了你。名叫谢玉折的人只能死,若我错杀,向你道歉。”
  话音刚落,谢玉折便僵硬地松开了要挟人的手。他如行尸傀儡般缓慢地往前走着,拔出了墙上挂着的剑,所有行动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己还在军营之中,是个辱了皇命该当自刎谢罪的叛徒,正举着剑锋要朝着自己脖子抹去,门外却突然“扣扣”两声,有人高声通传:
  “百炼谷谷主方霁月求见。”
  谢玉折突然失了力气,手中的剑哐啷一声坠落在地,杨徵舟喃喃问:“谁?”
  笑眼为他呈上刚递来用红线绣着花的名帖,重复道:“百炼谷谷主,方霁月。”
  “方……霁月?”
  这是惊错第二次见自家阁主如此慌张,上一次是有个拍了马车的瞎子进屋撞见他抽烟,这一次是百炼谷谷主时机不巧撞见他杀人。
  只见杨徵舟双目的青色迅速褪去,他整理好衣衫,收起烟斗,亲自站起身来开了门,自责地对来人笑了笑:“不知方宗主前来,杨某有失远迎。”
  而谢玉折早已被迫坐了下来,双唇被紧锁说不出话,他用力握着茶台,右手的青筋暴起,杨徵舟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他的身上,可他却没有多做行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与人谈笑风生的杨徵舟,细细品味着身体里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知道在天不生的那天是谁害他刺柳闲一剑了——
  完全一致的滋味,绝不会有错!
  若是完全靠单打独斗,背后没有半点武力支撑,想要豢养一群忠心的手下,还要在鱼龙混杂的商界屹立不倒,谈何容易?
  他从上修界世家记里读到过,杨家传承千年,幻术卓绝无人可比拟,而杨徵舟便姓杨。
  “母……”
  方霁月的声音依旧如流水般动人,细看时便能发现杨徵舟竟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温柔,她盈盈地福了个回礼,打断了杨徵舟的话:“杨老板好。”
  她走到谢玉折身边,数根红线从手中冒出,拨开了他已经被锋利茶台割破出血的手心,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略有些不悦地轻声道:
  “你十七岁时,还成日在家中锦衣玉食,谢玉折连个亲人都没有,如何招惹你了?”
  杨徵舟辩解道:“是他心怀不轨,冒充上仙弟子潜入天不生。”
  方霁月捂嘴笑了:“杨老板,他压根没有易容。”
  杨徵舟的语调彻底冷了下来:“方宗主有所不知,我知道上百种不用易容就让人变得和另一个完全一样的方法。”
  “那你们杨家人更能看出来,他就是货真价实的谢玉折了。”
  “我来,是因为恰巧路过此地,听说兰亭的小徒弟在此,想来送个礼物。”
  方霁月轻轻拍了拍谢玉折的肩,红线缠绕着他受伤的手心,似乎想让他放松下来:“是上次就想给你,却被你师尊打断了的那一份。”
  只见方才被谢玉折反击的黑衣人突然走了过来,他身着能完全隐匿在黑暗中的夜行衣,整张脸都被黑纱蒙住,明明浑身都是黑色,却在走到谢玉折身旁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梨花白的苏绣手帕。
  那人抚上谢玉折的脸,为他拭去额间冷汗,又莫名其妙地把桌上现成带茶叶均匀铺在他的伤口上,像在敷草药似的。他尖利的指甲一勾这方手帕就变成了块布条,但一连笨拙地试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成功地把谢玉折的伤口完全覆盖住,打了个丑陋却稳固的、甚至勒得有些疼人的结。
  明明是个陌生人略微有些痴傻的触碰,可谢玉折没有抽回手。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人。
  心脏快速跳动得就好像要蹦出来,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在灼烧,血液一股脑地冲上天灵盖,他紧攥着裹在自己手心的布条,抬起手隔空想触碰到这人脸上的黑纱却又出于礼节放下,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人黑纱之下的面容!
  方霁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转过头笑了笑,说:“阿商,不如让他看看你。”
  第091章 兵人
  杨徵舟看着黑衣人意义不明的举动, 不解道:“惊错,今天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休息便好, 何必坚持过来。”
  可他身后却突然有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小心翼翼道:
  “阁主, 我在这儿啊……”
  “所以那是?”终于意识到什么,杨徵舟猛的站起身,看向谢玉折身旁黑衣人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折扇迅速打过去想要让他放下手,可惜只被他轻松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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