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沈未宁见着他这么叫自己内心有些迷茫，但还是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陆荆衍蹲下身来，然后在沈未宁身前，不复往日的冰冷，准确的来说，他好像从那日知道真相，直到沈未宁住院之后便好像换了一个人。
  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清冷，高高在上，可在沈未宁面前却低下头。
  可这又怎么样呢，沈未宁不在乎，他只知道，陆荆衍一次又一次为了白月光而将他推下山崖，让他独自在黑暗中摸索。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时光，短短一个月，裴清让把他的一切都抢走了，他什么也没有了，沈未宁这么娇惯的一个人，在陆荆衍面前也不得不示弱，被迫去温柔，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如果不是那一次联姻，沈未宁可能会继续享受着众人的拥戴，他还是他。
  在沈家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小脾气，可以和父母撒娇，不用将安静守礼刻在骨子里。
  “我们回不去了。”
  在别人看来十分平常一句话，可陆荆衍看来却好像要将他唯一的希望击碎。他摇摇头，试图想去牵沈未宁的手。
  可omega却并没有说话，他别过头去。陆荆衍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情，明明早就已经在心中练习过千百次，可自己此时还是会痛心。
  当他想起沈未宁之前的处境，内心的愧疚也更加浓了，那双眼睛中再也不是对待商界时的冷漠，不是伪装，好像随时都可以被看透，深沉之下的双眼此时明亮又清澈。
  “阿宁。”他低低唤了一声对方，在沈未宁满眼是他的时候，陆荆衍选择了无视，可当他感受到了自己对沈未宁的感情之后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是喜欢沈未宁的，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种喜欢不是对许弃白年少时的好感，而是真真切切的，陆荆衍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对沈未宁的喜欢，这种感觉与其他时候不一样，他从未拥有过。
  陆荆衍没有体会过爱，就连母亲对他好也只是因为他是未来陆家继承人，季怀南在陆荆衍高中之后发现的他的优秀，自从这次开始也才渐渐上心，不过是为了培养一个自己可以好好站稳脚跟的人罢了。
  在豪门贵族之中没有爱，只有针锋相对，有时候连两个亲人都可以为了利益而互相折磨。在强者为王的豪门中，只有能力强才能被注意。
  与沈未宁联姻时他显然也只是这么想的。
  陆荆衍觉得，沈未宁待他这般好只是为了那些名利罢了，可现在再回头看去，原来还有人在背后默默爱他。
  他何尝感受不到沈未宁对他的喜欢呢？陆荆衍不敢承认，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阿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陆荆衍声音小了，要不是看到他那张满是愧疚与紧张的脸的话，这或许只是一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话。
  “给我一次机会，我想爱你。”
  沈未宁愣笑一声，然后去看陆荆衍，他觉得这话很好笑，同时也觉得自己越来越陌生。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可再想想他的过去，迟到六年的爱，那还是爱吗？
  沈未宁只相信这是对他的愧疚罢了，他声音绝望，满是对生活失去了兴趣的感觉。
  发丝垂在眼前，沈未宁的身体也很凉，整个人就犹如一块随时都会碎掉的玉，精美又易碎。
  “陆荆衍，你真的能保证毫无保留的爱我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继续开口说道：“你只爱利益。”
  好像想到了什么，omega语气也越来越失望，自嘲式的说道：“我这么不堪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爱。”
  男人一愣，一把又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身体，手也因此颤抖起来，可他却还是抑制着眼泪，强装镇定的说道：
  “你不要这么说，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他低下头，眼眶湿润，嘴上低声呢喃着什么，然后开口说道：“原谅我好不好。”
  沈未宁也不闹，停顿几秒之后开口说道：“那谁来原谅我，那我的母亲怎么办，沈家怎么办。”他的声音只剩下气音，说这话时明显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越是平淡就越是汹涌，暗潮涌动的死海此刻也缓缓平静下来，陆荆衍心中笑笑，他把这辈子赔给沈未宁都不够，他欠沈未宁太多了，这毫不值钱的嘴上道歉有什么用。
  两人十分安静，安静到只剩下窗外雨滴落下的声音。
  “你走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沈未宁好半晌才终于开口说话。
  他低下头，陆荆衍眼眶红了，声音颤抖的回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便把手放开。
  alpha把大衣外套伸手一捞，身影也不复来时那般，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的走了，泪水也无声从眼角落下。
  痛，原来能这么痛。
  等到上了车之后陆荆衍才常舒一口气，他捂着眼睛，那个天之骄子从万丈悬崖坠落。他这一生并没有哭过几回，也不会像此刻这般崩溃。
  他好像走进了一片沼泽地，一股沉重感压的喘不过气，此刻的男人眼眸黯淡无光，有股令人窒息的空洞。
  alpha的手搭在车窗旁，语气慵懒，但是却含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
  “早知道这么痛我就早些找上你了，把你捆在身边一辈子。”
  陆荆衍怔了片刻，才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可是你只属于你自己，不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