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直白的心思完全写在脸上,让人想误解出其他的意思都难。
  叫叶迷津为之一笑,欣然应允,而且是说:自己是他的谋士,这是他要求自己做的,自己当然会听从命令。
  于是商雏便更加得意洋洋,眉飞色舞起来,看向叶迷津的目光,也越发光彩熠熠,惹得身侧的侍从竟然对叶迷津露出嫉恨的目光,是觉得自己的宠信被夺走了。
  又阴阳怪气的讲:
  “世子对你这样信任,可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世子的事情。”
  叶迷津能怎么回答呢,叶迷津也只能颇为无辜的看向商雏,问道:
  “难道我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表示我是完全听从世子的命令么?”
  他眉眼弯弯,语气诚恳,叫商雏连连点头,又回过头恼怒的看向侍从,让他不要因为叶迷津是江飘蓬推荐的人,就对叶公子如此无礼。
  他们可不一样。
  他们当然不一样。
  世上没有谁和谁是一样的。
  叶迷津全程只是微笑,却也没参与到这个无聊的话题之中。
  而送走商雏之后,江飘蓬从屏风之后走出,看着商雏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又暗自感叹道:
  “或许是我真正不适合做一个谋士。”
  江飘蓬叹气,他这几日叹息的次数,比起以往许多年都要多,而没一次叹气,仿佛就带走他一分的活力,叫他苍老一度。
  他甚至已然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世上还有比我更无能的谋士么,主公无法庇护,世子也不得其心 ……真正是到头来一事无成。”
  说着,他又看向叶迷津,神色颇为复杂,尽管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不如叶迷津:
  “先前,我还以为你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而今却是完全的佩服你,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能够让商雏为你数次奔走,轻而易举便得到他的青睐。”
  叶迷津神色平淡的回答:
  “不过是越亲近之人越能肆无忌惮的伤害罢了,亲者苛责,疏者宽容,世人皆是如此,倒也不必为此伤怀。”
  叶迷津却未曾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丝毫的窃喜或者自满,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小游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只需要投其所好,得到他的欢心轻而易举。
  因为不在意,所以可以无限制包容。
  但无所限制的包容,却常常又被以为是有所偏爱,可真正是如此吗?
  那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很快就到了商雏继位的日子,江飘蓬在看过他的继位大殿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除却和几位好友告别,再没有惊动更多的人。
  只不过江飘蓬出城的时候,忽然听到西风的叫喊声:
  “江哥!”
  他回头望去,就见西风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或许是真正意识到这一次分别之后,恐怕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叫西风也顾不得再去用改过的称呼,而是下意识喊起来以前还是草莽贼寇时候的称谓了。
  她的身后,沈循策虽然是坐着马车一道出来的,但他掀起来帘子的时候,已然面容发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西风会来送他,也在江飘蓬的预料之中,但沈循策竟然也跟着过来,那可真就让他感觉意外。
  于是江飘蓬问起来沈循策怎么也跟着来了。
  西风便很理直气壮的说:
  “江哥不是说要我贴身保护他吗?我想来送您一程,当然也要把他带过来了,不然怎么贴身保护。”
  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说完之后,西风却又是哈哈一笑,说:
  “其实,是他也有话想和江哥你说。”
  这就更是让江飘蓬觉得一头雾水了,他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谈吗?
  江飘蓬对上了沈循策的视线,后者的眼中有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他问道:
  “明济心……他害了商不朝的性命,你不杀我?”
  江飘蓬:……就为了这个问题啊。
  江飘蓬当然有想杀他的念头,不过是后来又打消了。
  但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讲出来了。
  沈循策既然问起,江飘蓬沉吟片刻,才回答说道:
  “我既然以天道立下誓言,保你不死,当然不会杀你,就算是商不朝死在明济心的谋算之下,但那和你无关。”
  “而我也告知西风,她只需要保护好你就是了,如果你死了,她也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沈循策:……
  沈循策呼吸一窒,他无从分辨这句话是真是假,但他听在心中,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之震惊。
  或许谋士,也并不都是不折手段,他们有自己的立场,却也有自己的道义。
  沈循策看向江飘蓬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敬重,他站直了身躯,很是庄重的朝着江飘蓬行了一道礼节,又说,自己会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什么呢,不会是感激吧。
  江飘蓬却觉得可笑,他这个时候,更加无比清晰的体会到叶迷津所谓“亲者苛责,疏者宽容”是怎样的意思。
  他只是说一句话保沈循策不死,沈循策便对他如此感激涕零,因为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他这么“好”。
  那么明济心呢,哈哈,只怕明济心在外奔走,为了救他绞尽脑汁,到头来,却要和沈循策之间也生出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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