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宋舒绞尽脑汁，放出自己提前想好的话：“可是我不喜欢你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1
  艾利斯似乎没想过宋舒会如此直白，有一瞬间受制不住的怔愣，这时候，他的眉眼间才流露出一丝少年人的无措，而不是这几天运筹帷幄的冷静。
  “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感情，分开也是因为没有感情了。”
  宋舒深呼吸，一鼓作气把话说完，“艾利斯，不喜欢你了。”
  “我用了几天的时间反复确认，我的确是不喜欢你了，我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想来想去，宋舒还是觉得，直接说就好了，不能说以为艾利斯是女孩，那他还不能说不喜欢吗？
  这对艾利斯来说极其残忍的一句话，在宋舒这里却是说出之后的轻松。
  他像是在旅途中丢下了一件不趁手、不喜欢的装备，浑身轻松地继续旅行，再也不管被丢下的狼狈物件。
  宋舒说得很诚恳，目光也很认真。这让艾利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想了很多的，不管是宋舒，还是和宋舒的未来。
  他真的喜欢宋舒，想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因为宋舒。他想改变宋舒的结局，也想让宋舒多喜欢他一点。
  大概是一个人在规划未来，另一个人却在计划离开。
  艾利斯控制不住地阴暗。
  强行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留在身边有用吗？
  有用的。
  起码他不能再去找别人了。
  艾利斯很冷静，听见宋舒伤人的话，他的确是难过的，但也收敛控制得很好。
  他摇头：“老师，我不同意。”
  宋舒：“？为什么”
  不是，这你都不分？？
  艾利斯声音轻慢，似乎在克制、缓和着情绪。
  “老师，就算没有感情，也不一定需要分开吧？如果我同意分手，那老师不就成为始乱终弃的那个人了吗？”
  “我明白老师不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忍心让老师背负这样的骂名？”
  艾利斯说着，目光缓慢地划过宋舒的唇，“如果老师目前没有喜欢的人，那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不便呢？”
  宋舒被艾利斯说懵了，“555，他说得好有道理。”
  【有道理个什么道理啊！你就是要来分手的，你清醒一点。】
  “哦哦，你说得对。”
  宋舒深呼吸镇定，还是坚持要分手，艾利斯却抛出了大招：“柏温也在找老师，老师不想回去的话，可以一直呆在我这里。”
  艾利斯温声：“剩下的事希望老师再考虑，我是为了老师好。”
  宋舒快要被爱丽丝绕晕了，他眼冒蚊香，眼看话题要走到尽头，他只好歪话题：“你头发怎么剪短了？”
  头发剪没剪，衣服是不是新衣服……这本来只是发生在生活中的细小变化，但旁人提及，这样微小的变化便被搬上台面。
  宋舒说这句话完全是在转移话题拖延555给他想办法的时间，但在艾利斯眼里不一样。因为是为区别画像里的人特地剪的，这样的行为针对宋舒，对他来说有着别扭的独特意义。
  艾利斯顿了顿，“不好看吗？”
  宋舒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但话题又是他提起来的，不接又很奇怪，所以他只好干巴巴地回答：“嗯，长发也很好看。”
  他本意是一碗水端平都夸夸，落在艾利斯耳朵里却变了味。
  艾利斯温润的笑容变淡，眼底弥漫的阴暗愈甚，“是吗？”
  宋舒还在催555想办法，无瑕分心顾及艾利斯这边，只好囫囵点点头，没发现得到答案的艾利斯看他的目光更阴暗。
  555：【你干脆和他说，让他别老让青绡跟着他了。】
  反正分手这条路看着是走不通了，那不如走另一条。
  宋舒恍然大悟。
  他被艾利斯的话说得晕晕的，也只好放弃分手这条路，趁机对艾利斯提出555的提议。
  只要不是分手，艾利斯对宋舒都很宽容，他答应了。
  宋舒勉强算达成目的，离开了艾利斯房间，留下心思各异的水潋和艾利斯。
  从宋舒离开的那一刻起，艾利斯周身气息都变得阴冷，只是他笑容依旧，让人有些猜不清他的心思。他看向水潋：“青绡是你的弟弟？”
  水潋仍在消化方才宋舒和艾利斯的对话，他低头收敛情绪，“是，大人。”
  “那么交由你来转述。”
  艾利斯说完，回身往门外走去。
  水潋跟上，不住回忆方才宋舒和艾利斯的对话。
  仿佛被拒绝的人是自己，水潋愕然的同时也有些快意似的怜悯和同情。
  他早就清楚宋舒这样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艾利斯也像他们那样被抛弃了。
  宋舒好无情。
  可如果对每个人都这么无情，那怎么不是一种公平？
  只是那点无情总让人牙痒痒，因为不能成为他眼里的特殊，便会极端地弄坏他。
  好想弄坏他的父亲。
  腐烂的影子慢慢走进阴暗的角落，水潋看向坐在床边的弟弟。
  “父亲说，今天开始你不用去他那里了。”
  青绡原本在叠衣服，听到这句话只是愣了一下，像是意料之中，也像是迟来的解脱，眼睫颤抖着微垂。
  他不住仓惶地想，艾利斯殿下、或者哥哥，……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