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一 破碎心灵

  『是的，我任性，我并不是好女儿，但这总比乖乖承受别人给的命运还好。』
  早上一起来，我便看到爸妈都坐在客厅，他们彼此间都沉默不语，跟之前一碰面就在吵架的情景相差甚远。
  真难得阿。我不禁挑眉，却没说任何一句话，我走向门的方向，不打算跟他们说再见。
  「晓芸。」我妈在我打开门之前叫住了我，「我们来谈谈好吗？」她放柔了声调似乎在叫我听话，我转头看向她，和那个没跟我说过多少次话的爸爸。
  我们坐在客厅，桌上放着隔夜的咖啡和散乱的文件还有两台不停发出热源的笔电，但我们的心却冷了。
  「晓芸，爸爸跟妈妈考虑了很久，我们，决定离婚了。」她的话就好像桌上的那杯咖啡苦涩的让我说不出话来。
  该来的，总会来。没有回话，我等着下文。
  「但你也长大了，所以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你比较想跟谁呢？」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个问题你之前就问过了，一样，我要待在这个家。」我坚定的看着她，我绝不会走。
  「这......晓芸你也知道爸爸妈妈都很忙，所以我们打算在离婚后就把这栋房子给卖掉。」她说的婉转，像是怕伤害到我。
  「卖掉？」我不禁睁大眼睛，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你竟然说卖掉就卖掉？
  「是阿，我们都是在外地工作也少得回来，与其缴那些钱不如把它省下来，这里当初也花了十几万的装潢，脱手出去也勉强可以打平。」
  「而且爸妈也都要离婚了。」她说得言之有理，我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说的没错，但我呢？这个屋子这个地方留了我多少年的回忆你们知道吗？怎么能说放就放？
  「我要待在这，你们要去哪里我才不管，反正你们也很少在回来，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离婚的理由，我也不打算过问，但可以请你们让我保有这一片属于我们的回忆吗？」我不想走，我不想再失去了，我红着眼眶，对应着他们的埋怨与不理解。
  「晓芸你不可以这样，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阿，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创造很多美好的回忆啊！」她试图挽回我，但她错了，即便有再多的回忆那在也不是「我们」了。
  「我想待在这。」我再次表明答案。
  「你－－－」
  「好了，」爸爸那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打断了妈妈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你就选你最想要的路走吧，爸爸妈妈忙，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陪你，况且你也快毕业了中途转学也不太好，你就继续留在这，没问题吧？」爸爸有些累的捏捏眉心，但声音依旧温和，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但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
  「可是－－－」妈妈似乎还有甚么话想说，但却被爸爸的眼神给止住。
  「你快去上学吧。」他朝我挥挥手要我快去，大概等一下他们又要开始吵架了吧。
  「恩，再见。」我揹起书包，然后不在回头，因为我不忍心去看，这个破碎又破碎的家。
  ＃
  可薇其实一直对我的坚持感到很莫名奇妙，一般人都会想跟父母在一起的吧？
  但我不是，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都因为工作而很长不回家，常常将我託给住在隔壁的奶奶照顾我，起初我也常期待着，期待着他们回来陪我，因为自从那个小男孩搬家之后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那个小男孩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阿？」想起了那个我到现在都还没记起名字的小男孩，依稀还有着点常常在他们旧家徘徊看他有没有回来的曾经，但期待久了也还是会累，曾经说过的承诺就像废纸，他们一开始总是给的慷慨但最后却又小气的收回，不管是那个小男孩还是爸妈，甚至是你。
  「阿......」
  我看着一颗颗的苹果掉满了地，「抱歉！」我赶紧蹲下去捡，刚刚一个失神竟然撞到了人家，我到底在干麻阿!
  「不，没关係。」那个被我撞到的男生也跟着捡起了苹果，用着有些平板的声音说道。
  「因该没有漏掉的吧？」我捡起了最后一颗苹果，说真的，你干麻买那么多阿？不觉得都满出纸袋了吗？
  「恩，没有，谢谢。」他简短的道了谢，转身要走。
  「你......」突然，他又转了回来，没有感情的眼睛紧盯着我看，「原来如此。」没来由的，他弄出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声音仍然没有什么起伏，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这次就再也没有回头，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
  好奇怪的一个人阿......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啊？我认识他吗？我抽着嘴角看着逐渐变成黑点的男生，突然感觉毛毛的，却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病。」我做出了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