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谈何容易
有些事情，在进宫的这一路上，裴寂其实并没有想清楚，心里顶多有些疑惑罢了。
但是现在，那些疑惑已经在他心里形成无可辩驳的答案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为苏越求一个机会，眼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想保住的人，阎王都带不走，更何况是皇上！
而殿上好好坐着的老皇帝一眼不眨的盯着他，未曾错过他面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只是裴寂这人素来沉得住气，旁人若想看穿他的心思，还真没那么容易。
“罢了，朕也不相信苏将军会做出这种事，他效忠朕多年，朕同你一样都不希望他最后背负这般不清不白的罪名，朕就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但愿你能让朕听到好消息。”
裴寂抱起拳头不卑不亢的行礼。
“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辱命！”
老皇帝懒得再同他周旋，微微拂了下袖子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待裴寂走出御书房后，老皇帝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来。
他以为他裴寂是个什么东西，想从天子手里抢人，痴人说梦！
从御书房出来后，裴寂沿着长长的宫道往宫外走。
眼前斑驳的宫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很多事。
这皇宫威严肃穆，不知见证了东离多少帝王的更迭，仔细算算，老皇帝在那张龙椅上坐的也够久了。
所谓新仇旧恨，向来都不是想忘便能忘的，去西凉之前，他就跟苏越说过，自己没有多少耐心可以等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老皇帝收到了什么风声，也或许是连淮翊在西凉惨败后让老皇帝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他们父子二人才会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他。
但不管怎样，有些事情，确实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正想着，迎面突然撞上来一个宫女，那宫女手里还端着糕点，这一不小心撞到裴寂身上，糕点尽数掉在地上，还弄脏了他的衣裳。
那宫女见状，忙跪地求饶。
“奴婢不是故意的，定安王恕罪！”
裴寂不甚在意的理理衣裳，耳边却觉得这声音甚是耳熟，低头一看，居然是先前曾在荣贵妃身边伺候的凝霜。
“是你？”
裴寂诧异地瞥她一眼，不过很快便恢复常色。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若被皇上看见，便是我也保不住你的命。”
凝霜神色郑重道：“定安王放心，奴婢早就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了，如若有朝一日当真死了，那也是奴婢自己的造化，奴婢何德何能敢得定安王相救……”
话还没说完便被裴寂不动声色地打断了。
“你想多了，本王并非是真心实意的要救你，只是你活着于我还有用，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而凝霜最想不通的也恰恰是这一点，这些天待在冷宫里，她苦思冥想都不明白定安王为何要留着她和曹公公的命。
原以为定安王从西凉回京后一定会尽快派人来找他们，到时他们就能知晓定安王的计划了。
只是没成想等了这么久，定安王还是一点计划全无，她这才按耐不住性子找过来了。
“定安王，奴婢不明白，还请您能告知一二，如今奴婢和曹公公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废人和死人了，我们想不清楚自己对您究竟还有什么用。”
裴寂眯眼冷笑，“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回你该去的地方去，过几天，本王自会让人去找你们。”
过几天……
这么说，定安王是打算行动了？
他究竟要做什么？
凝霜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这儿跪死也绝对等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无奈只得起身告退。
她确实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前院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如若不小心被人发现，她自己受罚不要紧，到时还极有可能会连累曹公公。
想到宫里那些人惯用的手段，凝霜冷不丁抖了下肩膀，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裴寂盯着她的身影看了一瞬，旋即出宫。
此时的宫门外，同阿昭一起站在马车旁等候的还有一人，一副翩翩书生气。
在裴寂认识的人当中，除了沈朝臣之外也没人有这样的气质了。
沈朝臣见裴寂面色沉郁地走出来，心底突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等他过来便疾步迎上前。
“怎样，皇上那边怎么说？”
裴寂凝眉道：“皇上也不信苏越会动手杀人，但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如若没有确之凿凿的证据，皇上很难下令放了苏越。”
沈朝臣目色一沉，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
“背后动手之人行事实在巧妙，这场计谋也算是万无一失，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想找出证据为苏将军翻案，只怕没那么容易。”
裴寂阴沉着脸没说话，眸子晦暗无光，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朝臣疑惑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裴寂看他一眼，嘴中幽幽吐气。
“都是有联系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设好的一场局。”
沈朝臣当然知道这是一场局，他刚刚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若不是局，苏越又岂会落入这般境地。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背后动手之人究竟是谁，放眼整个上京，他还从未见过心思如此缜密之人。
似看出他的心思，裴寂抿抿唇，突然语出惊人。
“是皇上。”
“什么？！”
沈朝臣闻言骤惊，又怕自己反应太过激了会让宫门口的守卫发现，但心里还是余惊未消。
“怎么可能会是皇上，你是不是猜错了，皇上他、他根本没理由这样做的……”
裴寂眯眼冷笑，“我也希望我猜错了，但从皇上有意给苏越赐婚开始，整件事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沈朝臣背后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密谋这件事的人真是皇上，那此事真是麻烦了，皇上出手，绝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出脱罪的证据的，就算真找到了，认不认这些证据，还不是皇上一人之言？”
裴寂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是找证据，而是找到可以拿捏皇上的把柄。”
沈朝臣闻之惊恐。
“裴寂，你是不是真疯了，那可是皇上，不是你以前对付过的猫猫狗狗，想找出皇上的把柄，谈何容易！更何况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