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恍然隔世
曲弦听凝目看了一眼，幽然笑道：“王爷还真是厉害，连这种药都能寻到，不过出于咱们过去的交情，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这种药最好不要多吃，吃了可是会死的。”
裴寂闻言挑眉，“是吗，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药名为离忧丸，服下之后会渐渐让人忘记过去发生过的所有不愉快之事，不过这里面加入了大量的寒石散，寒石散是什么东西，相信我不说王爷也知道，所以这种药若是吃多了，早晚有一天会毒发身亡。”曲弦听幽声回道。
他没什么可对裴寂隐瞒的，裴寂既然拿着这药来找他，就说明裴寂查到了更多秘密，所以就算他现在隐瞒也没用。
以裴寂的本事，查明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只是皇上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以他的推算，裴寂根本就来不及抓到凶手。
丹药才是杀死林业城的罪魁祸首，而当时插刀的人不过是个筏子罢了，无论此人究竟是谁，都不能将其彻底定罪。
而若要从那几位客商中一一排查出动手的那个，裴寂也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所以现在从这些丹药着手说事才是最重要的。
裴寂心里俨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纵使心有不甘，但还是放了曲弦听一马。
他又不是赠药之人，为了这件事折磨他也没意思。
阿昭眼见自家王爷转身走出大牢，意味不明地看了曲弦听一眼后赶忙跟上。
岂料到了大牢外，他们又和沈朝臣撞上了。
沈朝臣方才带着十一和仵作去林家验尸，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只是看他的脸色俨然不大好的样子。
阿昭好奇道：“沈公子，看你们这样子，莫不是没有查到疑点？仵作那边怎么说？”
沈朝臣摇头叹气。
“我们到了林家，林夫人听明我们的来意，义愤填膺的命人把我们轰出来了，直说林将军已经封棺，若是在这时候开棺验尸，视为大不敬，她身为林家的当家主母，决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意料中的事。”
裴寂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朝臣闻言皱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无功而返？既然如此，那你一开始为何不拦着我？”
“拦你有用吗？若我拦了，你肯定又要说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件事一定不可行？”
沈朝臣和念安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子有时候真的很像，有些事情若不打破砂锅做到底，他们绝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要尝试。
这是一种好精神，他为何要打击？
“不过今夜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刚刚问过曲弦听了，林业城吃的这种丹药确实有问题，里面加了寒石散，若是长久服用，早晚有一天会毒发身亡，我想先前验尸的仵作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死于非命。”
沈朝臣奇怪道：“但那仵作是你的人，一开始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林将军是被一刀毙命的，若是发现了端倪，为何当时不告诉你？”
裴寂猜测道：“或许是他当时并未察觉到异样，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尸体的症状在当时并不会立刻显露出来。”
沈朝臣抿唇点头，俨然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只是……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这事儿还怎么查？”
裴寂抬眸看了眼空中黯淡的月色，语调低沉道：“不必查了，我明日便进宫面圣。”
沈朝臣怀疑道：“可是只有这些药，皇上能信吗？”
裴寂敛容淡笑，“由不得他信不信，只要能保住苏越的命就够了。”
他这些天殚精竭虑的初衷不就在此吗，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性命重要，只有活着，才能看到一切事情的希望。
…………
翌日一早，裴寂赶在上朝前进了宫，老皇帝这时候也才刚起，见他在这个时辰请求面圣，心里便知苏越的案子有结果了。
到底是他低估了裴寂的本事，七日之期还未过就想出了救人的法子，只是这有什么用，翊儿这次给他出的计谋可谓上上之策。
最好的结果便是要了苏越的命，再不济也能夺走他手里的兵权，总之翊儿说了，无论裴寂如何费尽心思，最后找到的都不会是真正的凶手。
果不其然，待老皇帝见到裴寂，从他口中听说林业城是因为服食丹药才毒发身亡时，心里的笑几乎都隐藏不住想露出来了。
“裴寂，朕知道你担心苏越，眼下苏越的案子虽然出现了疑点，但至今仍旧不能定性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看在他也曾为朝廷立过功的份上，朕可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但自今日起，他不再是掌管十万大军的戍京大将军，这些日子让他好好待在府上静思己过吧，朕肯饶他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后面的话可谓将裴寂所有的辩解之词都堵住了，眼下虽然找到了案子的疑点，那真正的杀人凶手却未抓出来。
而老皇帝想看到的必然也是这样的结果，放了苏越的命，再革了他的官职，对内对外都有个交待，纵使裴寂有心帮他保住官位，老皇帝也会以案子不明为由堵住裴寂的嘴。
只不过这样的结果，恰恰也是裴寂一开始就预料到的一样罢了，所以对他而言，还不至于失望。
“皇上圣明。”
老皇帝见裴寂这回居然这么好说话，心里不免有些顾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便示意他退下了。
裴寂出去的时候，宫人正好送来早膳，他侧目看了一眼，见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汤盅，目光停留片刻便移开了，接着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
宫人搀着老皇帝行至桌前，盘子里都是他素日最爱吃的菜，只是今日的汤却换了。
老皇帝单是闻着那味道便觉得熟悉，心里莫名划过一抹异样。
“这是？”
小福子颔首回道：“皇上，这是御膳房的人专门给您做的秋露羹，您前两日不是说胃口不好，想喝荣贵妃做的秋露羹吗？御膳房的人就专门去问了凝霜姑娘，好在凝霜姑娘还记得做法，手把手教给了御厨。”
凝霜已经被皇上打进冷宫，如今不算答应了，所以宫里的下人就叫回了以前的称呼。
老皇帝坐下来一眼不眨地盯着那白色的汤粥，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