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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57节

  ……她现在回都亭侯府去要孜然是不是不太厚道?但不管怎么说也辛辛苦苦扔出了一百二十投呢,她就拿了一只羊回来,再加一包孜然、花椒、茱萸粉,不过分吧?
  最后还是羊家夫人从家里拿来了些香料,分量不太够,不过烤全羊也确实有点奢侈,大家研究了一下,羊腿用来烤,羊身熬点羊汤喝,大过年的,一羊两吃很对劲。
  张缗家的房子其实面积够用,就是被抄家时元气大伤,现在大家自带了草席、蜡烛、锅碗瓢盆,一屋子二三十号人挤在一起,竟然也颇有气势。
  主座上一个瘦了一大圈儿的张缗,端起酒碗时两眼全是热泪,“缗能有今日,全仗各位友邻竭力解救,此恩永不能忘!”
  “我们也没做什么,”羊家夫人笑眯眯地说,“还是张公吉人有天象。”
  “不错,张公是宽厚有德之人,才有此报。”眉娘也很会说话。
  “从此之后,必然全是坦途了!”这个是李二。
  “不仅张公得救,还有全长安含冤入狱的人,也借了张公的福气才能得脱呢!”这么会说话,哦是同心。
  大家一起喝了这碗酒,然后开始喜气洋洋,叽叽喳喳。
  虽然只是一条咸鱼,但她挠了挠头,也想说点吉利话。
  不过不太确定说点什么比较好,她得先问问黑刃。
  【我想好了一句吉利话,你看成不成?】
  【什么?】
  【“张公一进去,太师就大赦了,早知道早点进去好了!还能多救几个!”】
  【……………………】
  【行吗?】
  她正在进行脑内咨询时,张缗已经起身走过来了。
  一紧张,吉利话就准备说出口,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张缗扑通一下就行了个大礼!
  “贤弟大恩,我岂能不知?”他郑重地说道,“愚兄于狱中便隐有耳闻,竟是都亭侯为我说项,我这等草芥,岂能惊动贵人?必是贤弟之功!”
  【很好,】黑刃的声音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劲儿,【赶紧把他拉起来就行了,记得少说几句吉利话!】
  第59章
  羊肉其实不算很多,每人分了一碗羊肉汤,外加一碟烤羊腿肉。但是除了新年固定要吃的桃汤、五辛盘、柏椒酒之外,还有几样干菜和猪肉饺子,这个就很值得称道了。
  二三十号邻里凑在一起,饺子也不能管够吃,每人十个,有的装在碗里,有的装在盘里,到李二这实在没餐具了,用个破陶罐竟也能凑合一下。
  “说实话,”抱着破陶罐的李二冷不丁开口了,“我真没想到能活到现在啊。”
  眉娘瞥了他一眼,“什么话。”
  “这两年确实不易,”蕃氏叹气道,“晨起梳妆,我竟觉得老了十岁似的。”
  “那必是因为三郎将要长大成人,嫂子是为着操持大事而悬心吧。”同心打趣了一句,“我看这聘礼妆奁的事也不必太过忧心呢。”
  捧着个饺子在那里吃的小萝莉收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一时有点懵,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三郎,于是邻里们就笑得更欢了。
  “无事,吃你的就好。”这是三郎。
  “瞧瞧三郎,要我说公卿世家里也挑不出这样温柔俊秀的一个小郎君来。”这个是羊家夫人。
  “哼!”……这个是阿谦。
  “成什么大事,”蕃氏道,“他能安安稳稳的拿住这份差事就好,再过几年,说不定我这眼睛就比不准经纬线了,连布也织不成了。”
  她开了个话头之后,“再过几年”就成了一个十分热门的话题。
  张缗需要重新整治起家业,他给闺女的嫁妆被洗劫了大半,说不准这一年半载里还得干点兼职;
  羊家夫人又一次想在城郊买田地了,养猪也好,种地也行,守着个小庄园总不怕饿死,现在既然太师不发疯了,看看来年开春时田地价格如何;
  眉娘很是期待重新将酿酒的活计搞起来,她甚至还问了一句,挖个地窖成本几何,想等来年多买些粮食用来酿酒屯着;
  阿谦抽空还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小萝莉,但是阿浣并没有看他,还在那里专心的捧着饺子吃;
  “妾倒是没想那么多,待来年时……”同心笑眯眯地开口说了一半,忽然滞住了。
  “来年如何?”
  她忽然自席子上起身,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同心是独自一人前来,夫君今日在营中,无暇回家过年,因此眉娘便跟着追出去了。
  趁此良机,阿谦端着自己那碗饺子就跑到了小萝莉面前。
  “阿浣妹妹,”他一脸期待地将饺子推了推,“你那碗够不够吃?不够吃的话我这里还有。”
  小萝莉看了看饺子,又看了看他,“这怎么好……”
  “嗨呀!客气什么!”熊孩子似乎被鼓励了一般,立刻便伸出手去,将自己碗里的饺子拼命倒给了小萝莉,“多吃点!多吃点长得高!”
  周围的人默不作声,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包括蕃氏和三郎——就跟看春晚似的。
  阿浣那张干干净净的小脸立刻有点红了,“阿谦弟弟……”
  “没事!你快吃吧!”
  他抱着空碗刚刚起身,还没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听到阿浣细声细气的又开口了。
  “三郎哥哥,我吃不完,给你……”
  咸鱼一边吃饺子,一边也像看春晚一样,默不作声,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阿谦脸上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正欣赏时,同心和眉娘回来了。
  “同心娘子可有碍不成?”有妇人这样关切地问了一句。
  眉娘便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指了指同心的腰腹,“她今日胃口不好,我那里倒是还有几个蜜渍的酸枣,就是吃着不够有味儿,还是待开了春,让她夫君自己去打些青杏来吧。”
  大妈和小媳妇们于是齐刷刷地发出了心照不宣的声音,顺带拉着同心坐下,开始给她讲解起注意事项。
  一片已婚妇女最热衷的话题中,只有眉娘那诧异的声音显得有点违和。
  “阿谦?你怎么哭了?”
  她端了一盏酒,望向嘈杂又快乐的这间主室,最后将目光落在哭得跟花猫似的,扭着身子不愿见人的阿谦身上,【你说他将来长大了,会不会羞得不愿再想起这段时光?】
  【不会,】黑刃说,【他会觉得很幸福。】
  爱情毕竟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下到八岁上到八十,人人都能为它做点傻事,咸鱼觉得,也不必苛责一个孩子。
  新年过去不久,一切似乎慢慢回到了正轨上。除了邻里们都在卖力生活之外,她觉得吕布也有点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平时吕布出门也是内着金甲,外系玉带,手持长槊,胯下赤兔这么一身拉风套装,但他最近好像更拉风了一点。
  比如说髭须修得一丝不苟,比如说开始用一点熏香,比如说不喝酒改喝茶了,比如说对一些小玩意儿上心了,要知道吕布虽然也不是什么寒门出身,但他平时的形象完全是一个铁直男,直得都变狗了!现在突然开始熏起了衣服,研究起了什么样的玉佩和什么样的锦袍比较搭,这太不正常了!
  第一个发现不正常的是严夫人,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将府里所有的婢女用筛子筛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翻她们的铺盖,闻她们的衣服,以及让她们互相检举揭发,看看到底是谁跟主君有染。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还真翻出了些汉子用的东西,但一看材质就知道是和府中的仆役偷偷牵手,跟主君没什么瓜葛,只有一个婢女有点别出心裁,藏了一段断槊,差点被严夫人当成定情信物,给那婢女发卖了去,最后婢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保证她就是想偷点废铜废铁,没别的意思,暂且被寄下了性命。
  紧接着行动起来的是正室魏夫人,看到小妾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大概魏夫人认为终于摸清动向老公这些微妙举动都跟小妾无关,是勾搭上新的野女人了,于是开始寻找机会,将吕布身边那些侍从一个个叫来查问。
  ……除了问吕布的行踪,动向,情绪变化,甚至连性取向都考虑到了!
  这些事原本是和咸鱼没什么瓜葛的,但魏夫人竟然还抽空叫她去问过话!而且问的问题特别可怕——“将军平日里说你是个机灵的,每次喝酒都要你陪着,你必然是个机灵的,”魏夫人带笑不笑地看着她,“你既然机灵,便来说说。”
  ……说个什么!
  “小人愚钝,”她低了头,毕恭毕敬,“将军从来不带小人出去,不知当如何答夫人的话。”
  “哼,”魏夫人冷哼一声,“那就说说你们俩喝酒时都聊些什么。”
  ……………………聊那些极其社畜的,包括但不限于“我就娶了一妻一妾怎么这么烦!”这种见光死的话题。
  她得想想办法,她想,“夫人,小人是因为武艺高强而被张将军荐入府中的,对将军的私事,小人并不清楚。”
  刚刚说完,一只养尊处优的,贵族女性的手便伸了过来,抬起了她的下巴。
  那双狐疑不定的眼睛,望进了她的眼里,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哗了狗,这怎么办啊?她要是看出我是个女的我特么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在心里疯狂地摇黑刃,【想个办法啊你又在那里装死你——】
  魏夫人收回了手,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但语气变得平和很多。
  “看你模样,确实也不是个以色侍人的。”她说,“算了,留心些将军便好。”
  ……魏夫人走了,临走没忘记给这群侍从们发点压惊的补贴,她也拿到一份,二斤羊肉。
  但她还是觉得心情很忧伤,就好像受到了侮辱。
  吕布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在又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得到了答案。
  他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仅喝酒,还是上午喝酒。当她抱着一壶酒走进了吕布的房间里时,他眉目间的烦躁几乎一望即知。
  “让他们都退下,”他说,“把门关上。”
  ……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她觉得这个气氛更像是犯罪团伙准备谋划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果然屏退了其他人之后,吕布烦躁地在那里走来走去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席子上,唤她凑了过去。
  “那日不是曾计较过,我当留心太师亲近之人么?”
  “是,”她问,“将军有眉目了?”
  吕布沉默了一会儿,“不错。”
  她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将军来讲讲,可有什么收获?”
  屋子里又沉默了一会儿,特别诡异,特别寂静,只能听到吕布的呼吸声,直到他重新开口。
  “太师前一阵子,是极亲近一个婢女的。”他说,“那婢女生得楚腰卫鬓,袅娜非常,最妙的是那一双……”
  她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听他讲,但即使是她这样情商有问题的人,也觉得很不对劲。
  “将军,”她突然冷不丁地打断了他一下,“小人知道那婢女生得美了,然后呢?”
  吕布脸上突然飞起了一抹红晕。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她惊恐地对黑刃说。
  【你教的,】黑刃声音倒是很欢乐,【你得负责啊。】
  “我着意结交,那婢女见我年轻英武,亦倾慕于我,那几日太师驾幸郿邬,我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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