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白(13)

  为了让自己忘记一切，我决定去打工。
  也许，够忙碌的生活，足以让我忘记一切吧？
  「你可以吗？」黄雨凡一听到我要去打工，马上留露出担心的神色。
  「可以啦，我又不是什么都没做过。」我随意勾勾嘴角。
  「那……那你一定要小心哦。」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担心的神色。
  「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我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让他明显一僵。
  「我……我怕你去那里会受到攻击……。」他的声音逐渐变小，他应该也知道我听到会很不高兴。
  我没说话，抿抿唇，轻轻叹了口气：「……睡觉吧。」
  他又明显一惊，应该以为我会大吵大闹。
  我的心情沉重，儘管我很想忘记所有我做的坏事，却永远有人会帮我记得，又儘管他们是好意。
  他们永远都在帮我挑起我痛苦的回忆，让我的罪恶感日益加深。
  我的心和身体，日益疲累。
  我不想让你们一直挑起我痛苦的回忆。
  我闭上眼想要睡个好觉，却辗转难眠，怎样都睡不着，脑中甚至还慢慢浮现出了他那时倒在怵目惊心的血泊中的样子。
  后来我才了解，不是他们帮我勾起回忆，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试着忘记，反而把他记得牢牢的。
  原来我从来没有试着忘记夏凯晨……。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方面心中想要忘记所有的事情，让自己轻松一点，一方面头脑又记得牢牢的，觉得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我总以为我只要忘记一切就没事了。
  果然还是我想的太单纯了……。
  我缓缓走进饮料店，心中还是掩饰不了忐忑。
  「您好，我是郑暒漪。」我漾起笑容，向大家打招呼。
  「您……」我的馀音未落，嘴张的大大的，无法再说下去。
  我下意识逃跑，于是我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出了店内。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不是跟周夏莚一起去法国了吗？
  我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看来我们是命中注定呢，连打工的地方都一样。」陈莃浵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嘲讽。
  「命中注定的仇人。」我的头微微低下，不想看见她。
  「如果再一次，你还会选择黄雨凡吗？」我看不见她的脸，却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她微微嘲讽的感觉。
  「我别无选择。」我摊摊手，转身准备离去。
  她拉住了我，「你是因为别无选择才决定选他？」她的脸上甚至浮现了怜悯。
  我愣了好一会，「不是。」
  「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我淡淡的说。
  「我结婚了。」她漾起甜甜的笑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镶上的鑽石也不知为何格外亮丽夺目，「和周夏莚。」
  我愣了好久，直到她再次唤我我才慢慢回过神，「那么……恭喜你。」
  我嚥了嚥口水，还是想逃。
  我转身想奔走，但她又抓住了我，「欸，你是不是让别人跳楼了？新闻闹很大唷，连那时候我跟夏莚在外国都知道。」
  我愣了愣，眼泪全数衝了出来，盈在泪框中。
  我咬着下唇，幸好及时忍了下来，不然在她面前哭了有多糗？
  我从来不愿在她的面前表露我脆弱的一面。
  「我们可以试着当朋友吗？」她突然出了声，眼神却充满了真诚。
  我急忙甩开了她的手，「不要！走开！离我远一点，拜託……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当面向我提起这个……。」
  我还是哭了。
  我总以为我能把这面隐藏的很好，原来在听到我杀了他这句话之后我就无法忍受了。
  「你还好吗？」黄雨凡看到我从饮料店回来之后一直都不怎么说话，所以他不停的询问我的状况。
  「我说过了，我很好。」我随意漾起一抹微笑。
  「你……是不是被攻击了？」
  儘管我知道他是好意，我却还是毫无控制的喊了出来：「不要再跟我提他了！不要再跟我提我做了什么、他怎么了！你不知道我每听到一次心里就痛苦一次吗！」
  我漫步离开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原来其实任谁都是比我坚强的，是我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