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可他也来了脾气,内心执拗起来,宁愿一动不动也不乐意做出一个翻身的姿势。
又过去了许久,终是来了睡意。
季远溪放任这睡意流窜至四肢百骸,在梦乡将他席卷进去的前一瞬,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仿佛在悄悄的替他掖好被角。
至于是谁,季远溪正欲去想,却被梦乡毫不留情的把他拽了进去,没让他来得及在脑中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翌日。
穿书这么多年,季远溪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所以天刚亮他就醒了。
他翻了个身,而后倏然睁眼。
睁眼的速度过于猛然,以至于让季远溪捕捉到顾厌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的那一刻。
原来这只顾猫猫,竟然在他睡着之后还一直守着他看着他的吗?
他一直就这样看着,没有动过吗?
昨晚睡前莫名其妙升起的火气在刹那间就消失了。
季远溪扯动唇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早,我的猫猫。
早。
还在闹别扭啊?
不过总之没有在说拒绝的话,会回应他了。
他原来真的是一只猫吗,只能顺着摸毛的那种。
季远溪在内心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魔尊,私下里和书里写的压根就不一样啊。
起身穿好衣服,季远溪走到顾厌身前道:你该不会在这坐了一夜吧?
不劳霁月尊者费心。
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季远溪心头火气又莫名地涌了上来,他几步跳回床上,走路间脚踝铃铛响动不止。
顾厌没说话,片刻沉默后季远溪忍不住朝他扔过去一个枕头,嘴里说的话十分难听:你好歹起来走动一下,坐久了屁股会变扁的!
枕头打到顾厌身上后缓缓滑下去跌落在地,顾厌视线滞在枕头上方,道:你不喜欢吗?
?
季远溪觉得好气又好笑,谁会喜欢扁屁股啊?
那我起来。
说罢顾厌站起身来。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是纪慎:季兄弟!季兄弟!你醒了吗!?
声音这么大,没醒都要被你吵醒啦。
季远溪道:醒了醒了,门没反锁,你可以直接进来。
顾厌:门反锁了。
季远溪:你锁的?那你去给他开。
好。
纪慎拍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叫道:没锁怎么还打不开啊?
说完又拍了几下,这回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季兄纪慎噎了一下改口道:季兄弟的师尊,早啊。
嗯。
顾厌微微侧身,纪慎灵巧地钻进房里,像一条灵活的鱼。
纪慎几下来到床前,季兄弟,走了走了,我们去正殿参加道侣大典!
季远溪:这么早?赶着过去送死?
什么送死,是去破局。纪慎道:走哦走哦,先去看看吧,我都快无聊死了。
这也太早了。季远溪道,感觉你是在赶早市一样的。
季兄弟,你莫非是在害怕?纪慎强行拽着他的胳膊,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逃我纪慎在逃命上若自称第二的话,天底下没有人敢称第一!
季远溪被他拉了起来,两人磨磨唧唧了一会,晏千秋也拾掇好过来了。
季远溪被两人拉拽着一起出门,有纪慎这个天生乐观派在这,饶是知道今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三人依然聊的热火朝天叽叽喳喳的,好似去的不是什么可怕会对性命产生威胁、而是一个可以开心游玩渡过美好一日的地方。
顾厌注视着三人高高兴兴远去的背影,静静立于原地未动。
风里来火里去,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被遗忘掉,不是很正常吗。
只有那些有所图的人才会无时无刻的记得他。
走出不远后季远溪忽然意识到什么,余光瞥见似乎少了个人,跟身旁两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先去,独自回头去找人。
季远溪找到了,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顾厌感到手被牵起,耳畔听见一声:走啦,顾猫猫。
他的脑中还停留着方才的画面。
这个人走过来的时候,犹如一束在黑暗中挪动的璀璨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昨天有事没写完,先放六千字,晚点还有一章两三千字,早的话下午六点,晚的话晚上九点,quq在写了在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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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纪慎和晏千秋在原地等候, 见到两人过来,纪慎兴奋地挥了挥手叫道:快过来快过来!
晏千秋不着痕迹瞥了眼季远溪和顾厌相牵的手,笑道:远溪不好意思, 把你师尊给落下了。
季远溪边走边冲晏千秋笑了笑,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了。
怎么能用带这个字呢!季兄弟的师尊大人当然要用请的啊!纪慎不好意思的朝顾厌一笑, 季兄弟的师尊大人,我是太高兴了才不小心忘了您, 对不起啊!
顾厌:无事。
晏千秋打了一下纪慎,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声音太大了, 是嫌命太长了吗, 能不能安静一点低调一点,真不知道你在高兴些什么东西。
纪慎于瞬间痛苦地拧起眉头:哎哟千秋,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可真痛啊。
晏千秋:那你少说几句。
四人身影在狭长回廊中逐渐远去, 被树木遮挡的阴暗中, 一双满含怨毒的眼一直紧紧盯着他们。
大殿外铺了长长的红毯,殿内只要能踩上的地方也皆由红毯铺就, 墙上贴着金粉红字,桌上摆着金筷银碗,瓜果点心一应俱全。红衫婢女们不停穿梭, 沾染喜气浸透忙碌的脸上全是喜悦的神情。
时间太早了, 还没有宾客来,四人找了个角落不起眼的桌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纪慎一脸兴奋地东张西望:这里布置的不错啊,好漂亮。
晏千秋道:还以为你会到处看一看瞧一瞧,没想到居然老实的坐在这里, 真是叫人意外。
季远溪道:我也挺意外的,你居然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我这不是怕打扰到那些美女么。纪慎努努嘴,示意晏千秋去看那些忙碌中的婢女,随即又左右张望起来,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不敢到处乱跑,怕万一打破什么摔碎什么东西就不好了,那我可赔不起。
你居然会这样想。晏千秋道:指不定等会就发生什么事情让你情不自禁的想去砸东西。
纪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千秋,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不过若真是那样,你一定要记得牢牢地拉住我啊!
这时,一行人迈了进来,挑了大殿中央附近视野不错的一桌坐下。
他们约摸七八人,有男有女,身穿道服,似乎是某个门派的弟子应邀前来。
安静落座,旋即视线朝季远溪这桌看了过来,带着些许探寻。
审视的目光端详半晌,那些人终是收回视线。
看来的目光过于不礼貌,纪慎握紧的手又松开,他已经有想砸个杯子过去的冲动了。
晏千秋按住他的手,道:看吧,我就说。
纪慎道:那是他们过分。
晏千秋道: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别生气。
纪慎道:单独看我是无所谓,可他们把你们也稍上了,这就让我很不高兴了。
晏千秋安慰他:算了算了。
见似乎一直只有他们两人说话,晏千秋下意识瞥了季远溪一眼,瞧见他身旁那人附在他耳畔,似乎在说些什么,季远溪微微点头,仿佛听的极为认真。
虽然在同一桌上,但见到此番情景的晏千秋顿时生出一种自己和纪慎身在同一空间,那两人在另一空间的微妙想法。
若纪慎不在,定是自己独自孤单了。
像被他们隔离开来一样,融不进去。
晏千秋心头不知是何滋味,默默的别开眼。
方才说的都记住了吗?顾厌问。
记住了。季远溪似懂非懂地点头。
嗯。
话音刚落,大殿里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拉动椅子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刻意而为。
抬眸望去,一名紫衫女子已带香而来,满鼻醉人香气,宛若落入花丛。
那女子站在桌前不远处看着顾厌道:这位仙长,小女觉着你特别面熟,不知你出自哪个宗门,能否告知?说不定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许是见方才顾厌和季远溪的举动十分亲密,引来看上顾厌容貌之人的不平,这名女子满脸笑意,无意间对季远溪看去的那一眼,却是隐藏了满眼的憎恶和嫉妒。
顾厌不予理会,全当没听见,兀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纪慎正欲说话,晏千秋拉住他的袖口,纪慎抬起的屁股被迫坐了回去。
没有得到回应,女子感到十分尴尬。
这时一名和她穿着同样道服的男子走了过来,抱拳行礼道:仙长,不好意思,是我师妹无礼了。
顾厌这才道:无事。
女子瞪了男子一眼,道:你不要管我。
男子拧眉冲她摇头,女子不乐意地扭了一下,旋即来到顾厌身旁,道:仙长,我是沧海宗弟子程怜珊,实话说我我仰慕仙长,希望仙长能告知名号和宗门,给小女一个和你日后再次见面的机会。
季远溪在旁暗戳戳的看热闹。
顾厌道:不方便告知。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另外一桌沧海宗的弟子全都能听见。
程怜珊在沧海宗算是小师妹一样的存在,大家都宠着她将就着她,这是她多年以来头一回遭到拒绝,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素来的任性让她微微扬头,道:既然仙长不愿告知,是不是代表小女怎样称呼您都行?
顾厌:随便你。
程怜珊缓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道:好啊,那以后就称呼仙长为相公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怜珊的相公了。
季远溪:?
纪慎:???
晏千秋:???
沧海宗一干弟子:?????
古有云,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程怜珊想,她在沧海宗只要对别的男弟子微微一笑,大部分人就会主动来追求她,如今自己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她就不信会很难捅破这层薄薄的纱。
纪慎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当下就想掀起屁股起身,晏千秋使了不少修为才强行按住这个冲动一根筋的家伙。
别说纪慎,就算是被无数女生递情书当众表白的季远溪,也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让人震撼的发言。
季远溪下意识看了顾厌一眼,看他神情无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桌上四人你和谁表白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他啊?
晏千秋不也长那个感觉么,怎么就挑中了顾厌!?
会死的啊不是骗你的!
一时间四下安静,无人说话,耳中只有频繁进出穿梭中的婢女们轻快步伐踏地的声音。
程怜珊本以为如此大胆的称呼,不说同意,就算是拒绝也总该听到一声吧,可那人却全然视她如无物,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原来她看上的人居然是个冰山吗?
高冷的冰山,是最不好追但同时也最好追的一种了。
她瞬间觉得丢脸极了,跺脚道:相公,你怎么不理人家!
顾厌依然不予理会,仿佛身旁站着的不过是空气罢了。
程怜珊的尴尬快掉到季远溪身上了,季远溪被这种尴尬黏上,传染之下替人尴尬的毛病不自觉犯了,他只好出声打圆场道:程美女,我师尊可能还没有找道侣的意思。
听见这句话程怜珊眼中一亮,她欣喜道:你是他徒弟?那你有找个师娘的意思吗?
季远溪:
尴尬是甩下去了,但好像又被别的什么奇怪说不上来的东西黏上了。
顾厌终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再同他说话了。
好呀相公,我不和他说话这个意思是你要和我说话吗?程怜珊心中狂喜,以为融开了冰山的一个角。
她心想,只要再接再厉,再冰的山也终有被她融化的一天。
毕竟,冰山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只要她坚持的缠着,坚持的温柔以待,冰山肯定会在某一日敞开出只对她一人敞开的心扉。
程怜珊正暗中高兴着,不料却听见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再如此叫,就割了你的舌头。
第50章
等程怜珊认出这句话出自谁口后,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冰、冰山会说出如此吓人的话吗?
冰山难道不应该是单纯的冷漠,然后在那冷漠之下,深藏着无人发现的无尽温柔和深情吗?
程怜珊肩膀微抖, 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