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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埋葬众神 第507节

  瞳孔中满是血丝的林仇义盯着这个襁褓中的婴儿,用托付遗言般的声音对他说:“邪龙转世为人,口衔逆鳞,为祸苍生……林守溪,你一定要杀了她,唯有你能杀了她。”
  ……
  “没什么。”林守溪展颜一笑,对宫语说。
  第335章 二师姐驾到
  浓雾是肉眼可见的瘟疫,本就污浊的大地被雾气腐化,变作肉泥般糜烂的沼泽。
  尖锐的啃咬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邪神暴怒的怪
  这注定是一场要分出生死存亡的神战,整个世界都像已是雾气森森的炼狱。
  识潮之神虽已被皇帝牵制,但数以亿计的邪灵已然奔涌上大地,它们绝大多数远远称不上强大,但数量实在太多,放眼望去,就像是全世界的蚂蚁都聚拢在了一起。
  但她们并不畏惧。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邪神与龙尸的生灵,以万里神墙为屏障,她们有信心将这些恶灵邪祟尽数杀死在神墙之外。
  “原来,先前对我们发号施令的不是皇帝陛下么……”
  凌青芦的长发已变作银色,她目光飘摇,喃喃道:“黑皇帝,没想到黑皇帝真的存在,没想到这千年来,陛下时时刻刻都忍受着这般沉痛的苦难。”
  其余神女得知真相,如释重负之余亦心神摇曳,唯有叶清斋以手捂着被扇红的脸颊,低垂着头,脸色阴沉,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没有人在意她的痛苦。
  先前被驱散的雾气重新弥漫了回来。
  林守溪与慕师靖纵跃回龙背之上,宫语则对时以娆递出了手,微笑着问:“时以娆,你先前为何想要放我离去?你这是将死之时的善意呢,还是真的与我打出感情了呀?”
  “不用你管。”
  时以娆重归冷色,她淡漠地瞥了眼宫语递来的手,理都没有理她,径直转身,随着其余神女一同离去,退守神墙。
  被冷落了的宫语看着时以娆莲袍飘飘的背影,淡笑道:“呵,三百多岁的神女了,怎么和小姑娘一样娇气?”
  她摇了摇头身形瞬间消失,眨眼间来到了林守溪的身边,一同坐在了龙的背上。
  苍碧之王的瞳孔重新亮起。
  它扇动着双翼,将风与雾一并卷在翼膜之下,威严的龙躯拔地而起,朝着神墙的方向飞去。
  来到龙背之后,冷傲的冰山仙子一下子收敛了笑意,原因无他,只是林守溪看向她时,寒着脸。
  “你不是说,会保护好自己的吗?怎么又落得了生死攸关的田地?”林守溪话语严厉,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来晚一些,又要出什么大事。
  宫语听了,正襟危坐,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聆听训斥。人神境大圆满的仙子面对着年仅十九岁的元赤境少年,咬着饱满红润的唇,露出了乖巧而拘谨的模样。
  慕师靖瞥了一眼师尊,心想这不是自己平时犯错时跪坐在师尊面前的姿态么,这算什么?代代传承还是一物降一物呀?
  “我……是徒儿没用,每次陷入危难都需要师父亲自出手相救。”
  宫语抬起眼眸,看了林守溪一眼,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是颤着修长曲翘的睫羽,小声地说:“徒儿,徒儿知错了。”
  这声认错出口,慕师靖就知道,在外面高高在上风头无两的师尊大人,这下又要挨罚了。
  果然,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抽打声就夹杂着仙子娇声软语的求饶一并响起来了。
  慕师靖悄悄回首望去。
  林守溪背对着她。
  而她不可一世的师尊大人已被少年掀按在腿上,光滑紧致的修长玉腿显露无疑,雪白色的丝织物像是萦在腿弯的月光,而宫语那挺翘绝美得不像话的娇躯正轻轻颤着,玉腿轻踢间,粉嫩的足掌微屈,珠玉无瑕的足趾一粒粒扣紧。
  慕师靖不由想起了当初神桑树下师尊对自己的惩罚,更加感慨世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她本想凑近去看师尊娇羞的样子,但想起上次师徒同罚的场景,不由心尖打颤,只用余光不断去瞥,不敢出声。
  “师父饶了这次吧……小语真的知错了。”宫语咬着红唇,颤声道。
  “知错?”
  林守溪抽打得更狠,他冷冷道:“你明知道她们要杀你,还与她们厮混在一起,你真以为你已经强大到可以随来随走?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很潇洒?”
  “我……”宫语面颊羞红,百口莫辩,只是认错,她轻声道:“别打了……师靖在看。”
  “自作聪明,你一直在自作聪明!”林守溪根本不理会她,开始列数她的‘罪行’,“你总是这样,当年神桑树下,你明明对我的身份已有察觉,却一语不发,当初南逃之行,我为了师祖拼尽全力,尽心尽责,你呢,不是欺瞒我就是诱弄我,何时真正推心置腹过?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这都是我们两人的事,你不该一人决断!你上次与我说,若是过早相认,就不会有这般纠缠,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始终缄口不言,我们更有可能遗憾终生?!”
  这是他蕴蓄了许久的心里话,过去,面对宫语的温柔与娇媚,他始终没有开口,但这一次,他再次见到宫语身陷险境,自身难保时,情绪终于被点燃,于没有外人时一并宣泄而出。
  宫语被训斥得脸颊通红,恍然回到了年少时跪在湛宫剑前的可怜模样,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师父不是在与她调情,而是在真正严厉地惩罚她。
  “是,是我的错,是我骄傲自满,是我自作聪明,可你呢?我过去没有见过师父的样子,但师父真真切切见过小语的模样!你见到我第一眼时,就该认出我的!”宫语踢着修长的玉腿,不服气地说。
  “你那时才七岁。”林守溪说。
  “七岁怎么了?七岁就认不出来了吗?如果是我,哪怕师父变回稚童,我一样能认出来!”宫语也感到委屈。
  “你怎么证明你能认得出来?”林守溪又甩了几巴掌。
  “我不管,我就是能。”宫语像个任性的小姑娘。
  “呵,你能连你父母小时候的样子都认不出来,还胆敢在这口出狂言?”林守溪又连抽了十几巴掌,将仙子抽得花枝乱颤,泪光盈盈。
  “我……”
  宫语一时语塞,的确,她连父母十三四岁时的样子都认岔了,又凭什么一定能认出师父呢?她兀自嘴硬:“我当时那是故意考考你的。”
  林守溪见她如此顶嘴,揽着她的腰肢,将这逆徒揍得更惨。
  林守溪也在气头上,不由算起旧账。
  无论是从她小时候练剑时将剑谱贴在墙上偷看的错事,还是她到长大后对慕师靖与楚映婵随心所欲的欺负,亦或者三界村时她明知慕师靖与自己已化敌为友,兀自让她与他刀剑相向的决定……宫语犯的所有错都被林守溪清算了个遍,慕师靖在一旁偷偷听着,直想要拍手叫好,过去,她可无法想象,对她亦师亦母的清冷师尊,竟有一天会被她的宿敌这样教训。
  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宫语被训得彻底老实了,也不敢再反抗,只乖乖趴着,承受着师父大人暴风骤雨般的惩罚,将饱满的唇咬得鲜艳欲滴。
  长腿痉挛,虎口泄玉,宫语于哀吟中臣服,林守溪终于放过了这个徒儿。
  慕师靖隐隐嗅到了一缕幽香,鼻翼翕动,喃喃道:“是什么,怎这般香?”
  宫语理着裙摆跪在面前,低着头,等待着林守溪继续的训斥。
  林守溪却是将她搂抱在了怀里。
  他看着师祖大人清艳绝伦泪光盈盈的眸子,也觉得这次有些过分,他轻轻捋着她的长发,问:
  “这次身陷险境,可有受伤?如实告诉师父。”
  宫语凑到他的耳畔,轻轻咬住少年的耳朵,软语道:“徒儿也不清楚哎,不若师父帮徒儿检查一下身子?”
  “你这小浪蹄子。”林守溪忍不住又打了一巴掌。
  宫语嘤咛一声,软在了他的怀中,眨着眼睛问:“师父向来赏罚分明,你已狠狠罚过徒儿,能不能再奖励一番呢?”
  林守溪被她的眸光一慑,心跳急剧加快,似要从心室里跳出来了。
  “你要什么奖励?”林守溪故作镇定。
  “我要……”
  宫语呵气如兰,她红唇翕动,似在酝酿着什么。
  师徒含情脉脉地对视间。
  慕师靖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打断道:“你们先等一等,那个……我们好像到了。”
  雾气被苍碧之王剪刀般的双翼撕开。
  神墙的轮廓已近在眼前。
  ……
  长安外积雪未融。
  司暮雪徐徐地走在古道之上,看着两侧凋敝的林野,神色悠悠。
  她依旧是那身妖冶艳丽的礼裙,面容姣好,清纯而狐媚,如火的长发与白雪般的狐尾交相辉映。
  她知道,林仇义也已离开了长安。
  但他去的方向与她是相反的。
  他所要去往的是昆仑。
  当初,武当山的武林大会上,各大宗门都曾绘制过他们所理解的‘龙脉’,这些龙脉各不相同,但它们有同一个特点——无论这条龙脉怎么绘制,昆仑山脉一定身处其中。
  直至今日,司暮雪才意识到,传说似乎不仅仅是传说,这片大地之下,也许真的藏着所谓的龙脉。林仇义显然知道什么,他对于龙脉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帝复苏。
  当然,这与现在的她无关。
  “司暮雪,你要知道,修行就是在独木桥上行走,两侧皆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而越往深处,周围也越黑暗,独木桥也会变得越来越崎岖,每走一步都会极为艰难,难到让人生出不若直接坠落深渊一了百了的念头,但是,你已走得这么远了,你甘心在这里停下吗?走吧,更坚定地向前走吧,除你自己之外,无人能将你推入深渊。”
  心底,一个声音幽幽地想起,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力。
  司暮雪听了,忍不住露出微笑,她轻轻捧着自己的心,说:“何必这般冠冕堂皇呢,你只是害怕我死掉而已,毕竟我死了,你也就死了……呵,你其实很嫉妒我吧?你只是藏在罪戒之剑里的魔鬼,而我是活生生的生命呢。”
  “……”嫉妒缄口不言。
  司暮雪笑得更加温柔,她抚摸着自己胸口薄如蝉翼的裙料,以宽慰似的语调说:“没有永远的皇帝,也没有永远的奴隶,我小时候为家族而活,长大后为皇帝而活,我还没有搞清楚活着的真正意义,又怎么会去死呢?”
  ……
  神墙之上站满了修士,修士们持着成箱的武器和符箓,等待着邪灵潮的到来。
  浓雾中,苍碧之王破空而来时,严阵以待的大修士们各个面色铁青,见到那位身负厄难之花的人神境仙子立于龙首上时,许多修士更是有了必死之心。
  冲突并未发生。
  罪戒神女们及时赶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修士们震撼之余,也纷纷让开身子放行。
  神墙在筑造之时就有对龙的禁忌,除非再次打破神墙,否则苍碧之王无法进入,无奈之下,三花猫只得离开心脏,与他们一同回到墙壁里。
  黑鳞之主撕开的裂隙已修缮完毕。
  三山的修士们守住了百丈高的神墙。
  只要皇帝能够取得胜利,那么无论邪灵何其众多,都不可能真正突破这面巍峨的墙壁。
  这条生死线已紧紧守住。
  “女帝陛下这么胸有成竹,一定能赢的吧。”三花猫忧心忡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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