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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苏蓉抿嘴一笑,道:“他们说的没错,大人,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王巡抚这是在保护你,也有打算好好培养你的意思,那几个案子就让它们去吧,官场步步惊心,在一位名臣手下稳步发展更为妥当,大人还没满十九吧,有的是时间一展抱负。”
  段飞舒了口气,勉强一笑,说道:“你们说的不错,也只能这么想了。”
  四人回到按察司衙门,段飞去见伍大人的路上,包括嵇副史在内许多人拦住了他,询问他和王巡抚聊了些什么,段飞没有多说,只说自己的提议被王大人否决了,接下来的调令让大家既羡慕又幸灾乐祸:去跟着王巡抚混?好事呀!今后升官应该是不难了,问题在于那样的官实在没乐趣啊!
  伍文定也很关心段飞,听说段飞就要去跟王守仁王大人了,伍文定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段飞走,差点便要泪眼涟涟地仰天长啸一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巡抚衙门距离段飞的新家可就有点儿远了,第二天大早段飞就来到巡抚衙门,这时刚到卯时,古代没有打卡机,上班的时候防迟到就要点卯,也就是在卯时初点名的意思,王守仁对下属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段飞在他手下第一天上班,可不想给新老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王守仁早已开始工作,听人报说段飞来了,他随即放下工作命人将他传了进来,劈头便问道:“段飞,昨晚休息可好?昨日本官没有答应你的请求,你没有怨怪本官吧?”
  段飞心道来了,表面却诚惶诚恐地说道:“大人这是爱护下官,有意栽培,下官岂敢有怨怪之心。”
  王守仁淡然一笑,说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之间还是坦然相对吧,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用意,你这么说难道是怕我像曹操一样妒忌你吗?”
  段飞吓了一跳,急忙答道:“小子不敢,小子只是有些怀疑,并未能够确认,大人学究天人,智比天高,小子岂敢妄自揣测。”
  王守仁哈哈大笑着从书案背后走了出来,拍着段飞肩膀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神色突然一肃,说道:“本官岂是那种胸襟狭窄妒贤嫉能之辈,今后这种装傻与奉承的手段就不要在本官面前耍了,好了,闲话休提,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官昨日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为的是麻痹旁人,这南昌内外不知有多少眼线正在盯着咱们,倘若我们稍微表现出要对付某人的样子,就会被别人知道,他们有了防备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段飞点点头,衷心地说道:“下官思虑不周,差点打草惊蛇,还是大人高明。”
  王守仁点点头,说道:“为了麻痹他们,这两天你就做些文书工作吧,也好熟悉些政务,段飞,你骤然从一介布衣得授五品,别人都觉得你是靠的关系,准备看你笑话,本官却不这么看,以你之才学胆略,只要兢兢业业用心去做事,日后出将入相又有何难!”
  被这大明第一人如此赞誉,段飞不由激动得热血沸腾,他凛然说道:“多谢大人赏识提醒,下官一刻也不敢忘记大人教诲!只是……下官未曾参加过科举,连童生都不算,只怕前程艰辛啊!”
  王守仁哼了一声,说道:“科举……那不过是一件玩弄人的东西,经科举出来的人才百中无一,真正的人才却多半被埋没了,本官有生之年若有机会定要改变这一现状,你不是个拘于常理的人,本官不是个拘于常理的官,当今天子不是一个拘于常理的天子,你不必妄自菲薄,须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
  第〇一二四章 【无赖vs王爷】
  带着激动的心情,段飞一头扑在公务之中,苏蓉和石斌、郭威作为他的师爷和随从衙役也来到了巡抚衙门,苏蓉作为一个师爷显然比作为丫鬟更要称职得多,在他帮助下段飞很快便熟悉了巡抚衙门里的公务流程,因为巡抚总领一省的政治、军务,段飞学到的东西也深入到了江西省的方方面面。
  王守仁原本只打算让段飞做几天文书工作,后来见他干得热火朝天,倒是不急了,一方面让那些观望的探子失去警惕,一方面又可以锻炼段飞,何乐而不为呢?
  段飞来到南昌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巡抚王守仁突然宣布要前往景德镇巡视,核查今年贡瓷的生产情况是否受到了战乱的影响,三艘大船无数小船从南昌府出发,北上进入鄱阳湖,继而沿岸南下,自鄱江东进,来到了饶州府(今江西波阳),钦差一行在饶州小憩,会见了饶州府的大小官员,以及淮定王朱祐棨,钦差大人语气和缓地安抚、勉励了大家一番,很卖面子地与大家聚个餐,然后继续顺流直上,向景德镇赶去。
  淮定王朱祐棨总算放下心来,等他回到家里,却听说家里来了几个官差,其中为首的就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段飞,淮定王朱祐棨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早已听说提刑按察使司这个新来的佥事段飞能力过人,半个月不到便将提刑按察使司的陈年积案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有意要处理事涉自己的几个案子,后来听说这人的主意被巡抚大人驳回了,然后调到巡抚衙门老老实实地当起了文书,怎的巡抚刚走这家伙却留下来了,难道……
  淮王府承运殿,段飞大马金刀地坐在首座上,品着丫鬟送上的香茗,苏蓉静静地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石斌和郭威则在东张西望,兴奋中透着惶惑,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段飞已和他们说清楚来此何为,虽然有巡抚大人在背后撑腰,但是他们哪有段飞在后世看惯了大人物的那种坦然心态,能够硬着头皮跟进来已经很不错了。
  “镇定点,没用的东西,别煞了我的威风。”段飞瞥了两人一眼,冷声叱道。
  苏蓉抿嘴一笑,说道:“你们真傻,就当这位王爷是一个普通富翁,他的把柄被你们抓在手中,你们这是上门勒索来了,这样想应该会好点吧?”
  “哪有那么容易……”石斌暗暗苦笑,他吸了口气,正要强自定神,突听门子唱道:“王爷驾到!”
  石斌和郭威惊得跳了起来,段飞却低喝一声,道:“镇定,给我坐下!”
  大殿之外走入一行人来,为首的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穿大红金织蟠龍袍,腰系玉带悬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正是淮定王朱祐棨,他身后跟着四名贴身侍卫,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目光凌厉,显非等闲之辈。
  淮定王朱祐棨走入承运殿后见段飞他们几人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看字画的看字画,竟然没一个人上前相迎,心中不由暗怒,就算是巡抚王大人见到自己也要出门迎接,这几个按察司的小吏莫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他上前几步,哼了一声道:“淮定王朱祐棨在此,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不上前拜见,该当何罪!”
  “王爷在上,敢问纵奴行凶、欺行霸市又是何罪?”段飞放下茶盏,冷声问道。
  淮定王朱祐棨冷笑一声,道:“你便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小佥事段飞么?听说你已经调去巡抚衙门抄书去了,怎么突然来到我淮王府?巡抚大人刚走,你们不会是没赶上船吧?我倒是可以派船送你们一程。”
  段飞放声大笑道:“说得好,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这只怕还得问问淮王爷你了,刚才巡抚大人给够王爷面子了,现在就请王爷给巡抚大人一个面子,将那行凶伤人的恶奴交给我带回去,明正典刑吧!”
  “大胆!”四个侍卫中的一人发出一声怒吼,另三人嚓地一声拔出了半截腰刀,寒光闪闪,寒气逼人。
  段飞仰天大笑道:“哈哈……我是巡抚大人派来的,谁敢碰我?淮王爷跟宁王交情应该不错,莫非也想学宁王?巡抚王大人最近正手痒呢!”
  听到这话,淮定王朱祐棨顿时面色如土,都是江西的王爷,都是太子党,淮王的权势不如宁王,平日里自然都是以宁王为首有点孝敬来往的,现在宁王伏诛,正是大抓反贼人心动荡的时候,淮王虽然没有参加宁王的叛乱,但是却生怕被牵连,段飞这句话直接触到了他的痛处,淮王的气焰顿时全灭。
  朱祐棨也有五六十岁了,一时间心脏狂跳,差点支撑不住,他摇摇晃晃喘着粗气分辨道:“你……你休得胡说,本王与宁王素无往来,你别想攀诬于我。”
  “素无往来?这话你自己都不信,你说当今皇上会信吗?”段飞步步紧逼,说道:“你还叫宁逆做宁王?是否念念不忘兄弟之情啊?说不定皇上看到奏报也会感动的。”
  朱祐棨气怒攻心,竭力分辨道:“我……你刚才不也叫他宁王了吗?”
  段飞冷笑道:“有吗?我不记得了,恐怕王爷你听错了吧?苏师爷、石斌、郭威,你们听我说过宁王两字吗?”
  苏戎摇头道:“没有,大人一直说的都是宁逆,我等可为大人作证。”
  “胡说八道,你们都是他手下,自然得听他的,我们也可以证明我家王爷说的都是宁逆!”那个护卫说道。
  “巡抚大人会相信谁呢?皇上会相信谁呢?”段飞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无赖样气得淮王直想吐血。
  见他一副快要抽风的样子,段飞怕他直接躺下,来个脑溢血或者心=脏=病什么的,段飞可没带速效救心丸,真把他气死了可就玩儿完,段飞忙道:“王爷不必生气,巡抚大人并不想与王爷为难,甚至为王爷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需舍弃一个家奴便能够解除皇上心中的疑忌,甚至能够得到皇上的嘉奖,你说划算不划算?”
  第〇一二五章 【无赖完胜王爷】
  淮定王大人有大量,虽然气得呼呼直喘,却听出了段飞的言外之意,道:“此话怎讲?”
  段飞笑道:“王爷,皇上即位以来,至今已有两位王爷造反,你说皇上会如何看剩下的诸王?”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淮定王朱祐棨吃过段飞的亏,现在也警惕起来了。
  段飞笑道:“王爷明鉴,现在正是王爷表现忠心拉近与皇上关系的好机会啊,王爷应该大张旗鼓地将那个恶奴抓起来送去衙门,同时上表请罪,并请皇上派钦差来饶州巡查,以释皇上的疑忌,等皇上疑心尽去之日,王爷的恩宠当不下于昔日之宁王呀!”
  淮王皱起眉头深思其中得失,这时承运殿外跑进一个人来,他来到距离淮王十多步的时候猛然跪下,然后爬着来到了淮王面前,抱着淮王大腿哭喊着叫道:“王爷,你不能相信他啊,这家伙满嘴胡言,若王爷真的这么做了,只怕王爷就要大祸临头了啊!”
  段飞对淮定王府里的重要人物都做过一番调查,这个跑进来的人名叫蔺泰,乃是淮定王府的管家,正是他的侄儿蔺宏横行街市打伤路人,秀才陆若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那路人写了状纸告到饶州府,饶州府惧于淮王权势,直接驳回,蔺宏闻讯又带着人堵着衙门口将秀才陆若楠和那个路人暴打一顿,这才有后来陆若楠直趋南昌,到南昌府和按察司衙门一告再告的一幕,事情闹大了陆秀才的状纸才有人接,然而此案事涉王爷,无人敢判,一直拖延到了今日。
  “住口!”段飞怒喝一声,指着蔺泰骂道:“你身为王府管家,不知管束手下教导家人,反纵容他们为恶牟利,陷王爷于危难,这个案子你也逃不了干系,王爷,这种人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若是我早将他乱棍打出家门了。”
  “你血口喷人!王爷,王爷,小人冤枉啊……”蔺泰继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淮王给他吵得心烦,喝道:“出去,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蔺泰仗着往日受宠依然不肯放手,段飞冷笑一声,添油加醋道:“这就叫做持宠生娇吧,王爷的家教下官领教了。”
  淮王受激大怒,一脚将蔺泰踢开,喝道:“给我将这蠢货赶出去!”
  “赶得远远的,王爷定不想再见到他了。”段飞向淮王恭维道:“王爷英明。”
  淮王气呼呼地道:“你少废话,本王可还没答应你呢,蔺宏伤人与我何干?你有本事自己抓人去。”
  段飞立刻答道:“如此甚好,请淮王爷写个手谕,就说蔺宏与淮王府无关即可。”
  淮王狠狠地盯着段飞一阵,突然说道:“你如何能保证本王不会受到牵连?又如何能保证本王更受帝宠?去叫王守仁来,王守仁的话才够份量!”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王大人神机妙算,行事必有深意,他命我前来与王爷接洽,便是存着转圜之心,王爷何苦将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呢?”
  “段大人说的是,”苏戎突然接下去说道:“听说皇上已经得到一份名单,正在按图索骥,倘若王爷不赶快剖白自己,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王爷不自己上表请罪,别人就会先玩这一招,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时机稍纵即逝。王爷不要再犹豫了!”
  段飞紧接着说道:“家奴行凶与主人何干?若是有人在朝中替王爷美言几句,王爷自不会有事,倘若朝中无人,那可就难办了,听说最近大都督江彬触怒了皇上,被贬回老家去守城门了,王爷还要犹豫吗?”
  最后的一击终于打垮了淮定王的心防,他在朝中的唯一倚靠也就是前阵子来江西折腾了一阵,然后收了淮王不少礼物才走的大都督江彬了,江彬被贬之事还未传到这穷乡僻壤,但是巡抚王守仁却已得到了急报,这才立刻决定动身来找淮王谈心的。
  好的坏的段飞都已说尽,唯一一条活路摆在淮定王面前,淮定王脸上耷拉的老皮哆嗦了一阵,终于咬牙说道:“将蔺泰以及所有姓蔺的都给我赶出家门,永不再用,把蔺宏给我绑起来,本王要亲自将他送去知州衙门,以正国法,以效敬尤!”
  段飞提醒道:“王爷,王大人让我提醒你,不要抱着饶幸之心,最好的办法便是上表请罪,请皇上每年派钦差来饶州巡视一遍,很快淮王一系就会成为皇上心中最信赖的王族,之后的各种好处还少得了吗?”
  淮王一跺脚,说道:“既然是王大人说的,孤王便信他这一回,段大人,这话是你带到的,倘若日后生了变故,莫怪孤王不饶你!”
  “王爷请放心,办好这个案子也是本官的一件功绩,我怎么会不尽心办好呢?”段飞笑吟吟地和淮定王对视了一会,然后一起仰天大笑起来。
  ‘哐……哐哐……’铜锣敲响,淮王府中走出一队官差,他们高举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段的牌子,敲着锣上了街,这一队衙役背后是骑着马的段飞、苏蓉等四人,再往后是淮王的人马,只见淮定王穿着粗麻衣裳,将赤裸上身五花大绑的蔺宏押送出来,随在段飞那一队人马背后,缓缓向知州衙门走去。
  当头的两个衙役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喊话:‘哐……大伙儿听着,蔺宏欺行霸市、行凶伤人,淮王一直受管家蔺泰蒙蔽不知此事,今日得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段飞段大人提醒,淮王当即决定大义灭亲,亲自将恶奴捆绑押往知州衙门,请知州大人明正典刑呐!”
  早已得到消息守在王府门外的秀才陆若楠看到当日凶狠咒骂抽打自己的恶徒惶恐骇惧地被五花大绑拖了出来,他激动得冲上前两步,并指向蔺宏大喝道:“蔺宏,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真是苍天有眼啊!”
  想起自己堂堂一介秀才,却被一个恶奴所辱,然后四处求告无门的经历,陆若楠忍不住热泪盈眶,他霍地挥拳向天,高声叫道:“皇天浩荡,皇上万岁!淮王爷大义灭亲,实乃国之典范,淮王爷千岁!”
  段飞花钱每人一两银子请来的一批男女老少随之高呼起来:“皇上万岁!淮王爷千岁!”
  淮定王虽然贵为王爷,他又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只激动得连连向围观群众们挥手,可惜他没排练过,不知道喊一声人民万岁回去激励民心。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人群中抛了出来,向淮定王方向飞了过去,淮王护卫大喝一声道:“有刺客,保护王爷!”
  第〇一二六章 【瑞州争田案】
  几个护卫急忙把淮定王保护得严严实实,护卫首领见那黑物毫无准头、毫无力道,又没有冒烟,他都懒得理会,那黑物便毫无阻拦地直直飞向了被五花大绑的蔺宏。
  ‘啪!’
  蔺宏头上着了一只臭鸡蛋……这时才有人大喊一声,叫道:“蔺宏,你可还记得当日是怎么欺辱我的吗?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受其启发,更多的烂菜根、泥团、甚至马粪、狗屎都向蔺宏飞去,望着铺天盖地乱飞过来的东西,王府护卫急忙护着淮定王躲闪到了远处,而蔺宏根本躲闪不开,转眼间就被杂七杂八的东西糊了一身,成了一个名副其实、臭气熏天的人。
  根本无人敢向蔺宏靠近,不免耽误了行程,段飞命人去找些长绳,做成几个绳套,隔远套住蔺宏身子,然后前四后二地硬拖着蔺宏向前走,闻讯而来的百姓们拍手称快,心性活泼点的也立刻去找来各种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用荷叶或其他东西包裹了向蔺宏投去。
  蔺宏所过之处臭不可闻,王府的队伍不免受到影响越走越慢,而拉着蔺宏向前走的段飞一行却越走越远,衙役口中喊的话也渐渐地就演变成了按察司佥事段飞勇擒王府恶奴的故事,淮王爷的名字就被忽略了。
  蔺宏终于被送到饶州知州衙门,段飞的大名也迅速传开,一个不惧王爷权势,智勇双全擒恶奴的段青天形象深入人心,段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至于淮王爷那边,现在就算知道中了计,只怕也只能照着段飞和王守仁给他设计的路走下去了。
  饶州知府迅速升堂,人证物证俱全,这种案子没人作梗的话判起来简单迅快,段飞他们是清晨离开的南昌府,天还没黑,段飞已经押着犯人蔺宏上了一艘中型平底船,追着巡抚大人去景德镇了。
  一路逆水行舟,赶上巡抚船队的时候已经将至景德镇了,听说段飞成功赶来,王守仁立刻召见了他,见面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段飞上前拜见道:“下官拜见大人,下官幸不辱命,淮王府恶奴蔺宏已被拿下。”
  王守仁微微一笑,说道:“很好,我的手书也已通过驿站送出,估计半个月左右可得答复,接下来可是要去龙虎山了?”
  段飞想了想,突然摇头道:“大人,我想改变一下计划,先往瑞州府解决了两村争田的案子,再去龙虎山。”
  没等王守仁过问,段飞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人,事有缓有急,龙虎山之案涉及者不过是一个骗钱的妖道,而两村争田之案却涉及两个旺姓大村,双方至今已陆续斗殴多次,打伤打残者已有五十余人,再拖延下去只怕事态会越发严重,下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先将这个案子处理了才妥当。”
  王守仁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可知这案子看似简单,其实才是这五个案子中最危险最为难的一个?”
  段飞说道:“下官明白,这种案子处理不当很容易激化矛盾,将普通斗殴发展成屠村血案,甚至有可能激发民变,处理起来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一点掉以轻心,不过下官有信心能将它处理妥当。”
  王守仁皱眉道:“本官已决定将它放在最后解决,你不要再说了,巡视景德镇,核查贡瓷生产情况乃是大事,你还是陪我巡视完再说吧。”
  段飞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在下之计或可一试,请大人准我一试,再拖延下去,只怕真要弄出血案来了。”
  王守仁心中一动,认真看了段飞一眼,说道:“哦?你且说来给我听听。”
  段飞精神一振,侃侃而谈起来,等他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王守仁抚着长须想了一会,在段飞的期待下终于点点头,说道:“你这个想法倒也有几分可行,就是……就是有些无赖了,不过对付那些刁民用些手段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行事时需得小心,莫要被人看出了破绽。”
  段飞喜道:“是,下官明白,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守仁想了想,摇头道:“事不宜迟,你尽快去吧,不用在景德镇呆了,顺便把那蔺宏带回南昌法办。”
  段飞答应了,想想他建议道:“大人,那个残鲨大人可要延请高手助阵擒杀?下官倒是认得两个华山派的高手,他们与下官配合默契,精通合击之术,足可对付残鲨,只不过他们现在是带罪之身,不知大人可否将他们从扬州调来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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