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了

  嫁给我吧
  因本樱结婚,老宫泽的豪华府邸翻修,一些房间重新粉刷置办,老房间里,两张放在一起的单人床,是千西和彩色高中前住在这里会睡的,大了后各自给一间房,如今再装修,这批不用的旧家具也要处理掉。
  千西舍不得扔,把其中几样还喜欢的搬到了报社,她的报社是一栋叁层小楼,这栋屋子早早就买好了,地段在家和学校的中间,觉得她以后可能会有用处。
  自从退宿后,她忽然想到这幢小楼,开始边上课边忙活装修的事,,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让福山送她每日奔走,买这买那,当时就请酒店的建筑师给她单独设计过,一层拿来工作,二层做成套屋给她休息,叁层是玻璃花房,半露天的。
  稍稍捯饬就能住。
  藤原信岩陪她到那里时,开了镂空装饰的铁门锁,进去,比他们家的小洋房更活泼凌乱些。
  还没收拾,虽未入住,已经满是她的气息和痕迹,鹅黄的衣裙,琉璃镜子、曲谱和乐器,最显眼的,就是横在一众纸壳狼藉中的陶瓷大浴缸和木架床。
  她特地等到两人都有空的时候,终于能神采飞扬给他介绍自己的战果。
  “这两件都是今天新到的吧?”他走上前去探头朝缸里瞄了几眼,“看着不像是新的。”
  千西今天穿了一件粉色毛衣,巧得是他也穿了件羊绒开衫毛衣,里面是浅蓝色的棉衬,两个立领干净抖擞地竖在外面,包住他的脖子两侧。
  冷冽清新的春秋,两人站在一处看这浴缸,背影少夫少妻。
  “我爷爷房子里搬来的,都是我小时候就用的老家伙了——看这张床!”她指着那天主教会学校里常会用的一款床,“我小时爱躺在上边看故事书,上面还有我乱刻的名字呢。”
  摸索半天,她果真带着他找到了那处岁月遗留的刻痕,好像是用钥匙划的,浅黄不清晰,歪歪扭扭地印着几排文字。
  都是“千西”和“宫、泽”。
  他插着衣兜闲散看完,乐道,“怎么还写反了?”
  千西早不记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的厚厚床垫也在,印象中特别软。
  她坐下了,邀请他也要试试,手拍了拍自己的身侧,“坐。”
  床本不大,和她挤在一起,屁股陷下去,她找到儿时的那种回忆,顿时返老还童,乐趣横生,性质大增。
  往身后一倒,头发散弹开在床间,伸了个懒腰,侧过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嗳,舒服。”
  藤原信岩把一只手拿出来,放在床垫上摁着,另一只手放于膝盖,扭过肩膀,也看着她。
  千西把张开的手互握在一起,放到头顶上,一张娇媚柔和的面庞,无端烧出红霞。
  再一看外头,已经夕阳西下了。
  而他的含情脉脉不比叁浦看着彩杉时更少。
  藤原信岩把另一只手也移到床上去,在她上方撑出一方小小的空间,他身上质地良好的羊毛衫,在夕阳下有一层薄薄的毛边,金黄色半透明样。
  千西没有动,头顶上方就是那行歪歪扭扭的字。
  他想,这样的人儿,理应拿来娇藏。
  她的嘴唇冰凉柔软,有口脂淡淡的芬芳,缠绵的唇瓣被他轻轻吸吮啃咬,津液蔓延过贝齿和口腔,卷在一起滋滋作响。
  她喜欢和他接吻,越缠越紧。
  两只手也扶上他虚撑在上方的脖子和肩膀,抓的牢牢的,男人脖子上透亮的十只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洁“嗯……”,她有点透不过气了,开始哼哼唧唧。
  藤原信岩身上火热干燥,热气腾腾,感到她体力不支,辗转将吞咬的动作放缓,在她发红的唇上轻啄几口,转移到了她雪肌般的脖颈舔舐,还有锁骨。
  她被他这次的越界弄得意乱情迷。
  藤原信岩从前对她的爱抚,仅仅限于亲吻拥抱和牵手。
  英式格纹半裙下的双腿夹紧,感到一种奇痒的古怪的空虚。
  忍不住叫出声来,“阿信……阿信……”羊羔一般,柔弱无骨地呢喃。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微喘着气,吻结束在她的耳边,“知道了。”说罢,就要起身。
  千西不妨,手没放开,又把他带了回去。
  本是刻意被他用手撑着隔开距离接吻的二人,因这一遭,彻底贴在一起,两团绵软的玉峰拱在他坚硬的胸膛前,隔着两叁层布料,触感依旧不可忽视。
  两人俱是一愣。
  “……”
  他无比懊恼自己的唐突和荒唐,坐起身。
  “我僭越了。”
  千西也慢腾腾地起身,和他重新坐在床边。他挺直背开口,“西西——”
  “嗯?”她神志不清,颜色朦胧。
  不要说,不是现在。
  她面色酡红,领口歪斜,神志不清,怎么能这时后出口?
  不是现在。
  于是张张合合,很少有如此支支吾吾的时候。
  最后只能临时搪塞了句,“你的小字可有什么寓意?”
  “妈妈取得,没特别告诉我。”
  “那你去问问吧,知道了来告诉我。”心中乱麻烦闷,只得找话转移焦点。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一个有欲念的男人。
  藤原可耻地发现,自己还会被情欲和生理所打败,在刚刚,她与他贴在一起时,那膨胀的器官早已硬挺。
  内心希望她未曾发现。
  而千西呢?
  她也在想别的事。
  有二两肉不经意硌到大腿,她当然无暇分神。
  晚饭时天擦黑,落入家家户户门窗内那一点壮阔的猩红,也吞入了天边的点点灰暗当中。
  吸墨般乌黑的重云,冲破阻碍,落下滴滴毛毛细雨,海岸线和海岛上的四季,都是如海洋一般咸腥潮湿。
  他休沐,有饭局,既然和她一块,便顺便带她去见见自己的战友,福山开走了车,回家探望孩子,让藤原送她回去。
  因着雨落得猝不及防,在车里找到那把久乃编织的那把伞,于是撑开了走在路上拉大步伐,她的矮跟靴紧跟着他的皮鞋,每几步便溅起水花。
  休闲俱乐部的晚餐厅内,一伙人已等良久。
  看见二人撑一把红纸伞下,挨着彼此相携而来,西式穿衣格调和本土风情融合在绵绵的冷雨当中,昏暗下隔着门店雾蒙蒙的玻璃,竟有种别外的昭和摩登感。
  失礼过一次的高木率先踏过门槛,将玻璃门打开,把二人迎进来,一把伞毕竟不大,藤原护着她,半边肩膀湿掉,见状道,“这雨下得好没眼力见!”
  忍成转过身来,搂着高木的肩小声嬉笑:“高木你才是个没眼力见的,这叫鸳鸯戏水!”
  大大咧咧的高木一尬,受不了忍成的神经质。而藤原信岩平淡着一张脸,表情未变,对于忍成的调戏早已习惯。
  说说笑笑半晌,人群中轮到个生面孔。这人穿常服也如军人般傲视一切。对她还算温和,“松本雅彦。”
  “我的殷亲,和藤原桥是同期陆大生,他母亲同我阿姐也是忘年交,关系甚好。”藤原信岩给她拉开椅子时,念道,“不久该调回满俄边境线了,是我邀请地。”
  吃饱喝足,雨幕间歇之际,千西抽空往外瞧,一扇玻璃隔绝冷和热两个世界。她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我答应妈妈,会早点回家。”
  几人见雨水暂歇,藤原信岩有佳人在座,不好耽误,且今日本是临时相聚,纷纷起身。
  高木打了个酒嗝,像二人来时那般又拉开了门伺候老板和老板娘。于是处在这亮处的一伙,便融入了外头的暗寒依依话别。
  雨水反射出电灯白炽的波光,和暗处潜伏冷硬紧张的几张面孔。他们揣着枪。
  “出来了.....”一人收紧瞳孔,脸上斑驳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等了半日,早已浑身酸麻。
  一阵冷风逼来,忽然吹得千西心下一哆嗦,汗毛竖立,不禁拉紧衣领,“好冷。”藤原信岩将她解下的围巾散开,交叉围好。
  二人站在最前,身后一众副官簇拥者,她笑。
  那伙计仍旧带着瓜皮帽,红着眼恶狠狠道,“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哥哥!”箭逼藤原信岩。
  他是主要目标,可他身边还有个意料之外的年轻少女。另一少年搞不清情况,“那女的是什么来历.....”
  “管不了!”开头说话那人拧紧了消音器,神色恶寒令人胆战。
  “难得这些小鬼子凑在一窝儿,俺跟他们拼了!”东北话茬子刚落,就已打头冲了出去!
  其余几人不料他如此冲动,也只得前后分头跟了上去,拼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砰砰砰砰!”
  几人于夜幕中冲出,举枪的手势如破竹,一排子弹擦出的火光映射出路人惊诧的瞳孔。
  可怜高木还未反应过来不妙,就已身中一枪凄声倒地,藤原信岩只来得及将千西一推!
  千西滚下台阶,摔到车门下,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四人霎时都滚在那辆车后。本就是休沐,只有松本雅彦随身配枪,他也成了反击的唯一主力。
  高木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我车里有枪,在驾驶室的格挡下......”
  藤原信岩知道这样不行,摸到她身边交代,“躲好别抬头!”而后钻进高木的吉普车内。
  子弹打在车铁皮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噪声。
  她耳边翁鸣,瞪大了眼,那东西近在咫尺,打碎了车玻璃!“啊——啊——阿信!”她吓得叫出声来。
  一边的忍成捂住她的嘴,藤原信岩十环中发率非一般人能比,“他没事死不了!”她要抬头,忍成把她摁着越发蜷缩成虾米,“别动别动!”
  果不其然,藤原信岩和松本雅彦配合,对面安静一半,他盲猜四人里还剩下一个活路,可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路灯都打碎了,那个人是跑了还是留下,藤原信岩根本没有底。
  警哨声由远及近,刀光剑影的气氛已经凝固紧张到了极点。
  车门轰然从内打开,“上车!”
  松本雅彦架着快昏迷的高木,忍成见人搬不动,先猛送千西一把,再去帮忙。可藤原信岩方才推她太狠,脚踝早已崴了,摔得生疼,冷汗直冒,现在她被一推,根本抬不动脚。
  藤原信岩一只手拿枪,另一只手从车内伸出手来。
  他刚一露脸,一枚暗中的散弹,从枪管里过湿润的水气,燃烧带着擦火油的硝烟味儿,猛然冲到他的身上。
  她将手递给他借力,将左脚踏上去,其后是受了伤的右脚。
  藤原信岩用那只手半抱住她,带她上这吉普,就这一瞬间的交错,她的背挡在他的胸前。
  一声滑破铁皮的声响。
  “嗯!”她闷哼一声,藤原信岩的脸上溅到几滴热流。千西脱力倒在他怀中,回抱住他。
  腥甜、温热。
  是她的血。
  藤原信言僵在那里,霎时间不敢在动。
  脑海中有关她的记忆纷乱闪现。整个人如被雷劈住裂开,大脑有过短暂的空白。微弱的嘤咛声拉回他失散的五窍,归位后,脸色又惊又怒,心里翻江倒海。
  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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